第六十一章 遺忘 Oblio


。自創有空氣,靜謐。
幽香,飄然。

暗夜之中,月娘勾起神秘的笑,柔和的光芒照耀大地。
燈光之下,女人噙著柔美笑意,燦星眸無情緒地望著。

一身赭紅美艷動人,絲綢華服在微風的輕浮下飄起。燦如星月的銀白閃爍著耀眼刺人的光芒,但其中卻混雜著虛無的空洞。

「彭哥列之首,初次見面。」爍然恬靜的眼眸斂下,牽起澹然弧度,纖細柔荑拉起過長的衣擺朝著眼前的青年欠了欠身。夜鶯般的嗓音嬌柔地輕語著,完美無缺的義語標準地吐露而出。




「吾名,藥師寺 白柳。」




陰暗之中爍然狠戾的銀灰眼眸詫異地瞪大,驚愕地凝視著吐露出熟悉名稱的女人。步伐瞬間停頓,大手倏地緊握著。

佇立於眾青年身後的燦金髮男子驚愕地凝視著女人,一種陌生的熟悉頓時席捲他全身。刻印著刺青的手臂顫抖著,埋藏於體內深處的心臟跳得更加猛烈。

倚靠著冰冷的大理石柱,艷紅髮絲的女人笑得嬌媚。蟄伏冷冽的火眸斥著濃厚的玩味,柔軟的舌舔了舔嫣紅似寫的唇瓣。

瞪大眼眸的眾人還來不及從眼前驚愕的景象恢復,另一個錯愕如浪波濤洶湧地席捲而來。眼前的銀白是如此的相似,不管是中西混合的神韻,還是燦爛如星的月牙眼眸,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相像。

「喂!白蘭!你這傢伙在耍什麼把戲!」一陣似獸的怒吼瞬間地打破沉默,眾人撇過頭去,只見嵐之守護者的碧綠眼瞳怒瞪著似雪般純白的男人。

「如果你又要做什麼對彭哥列不利的事得話……」緊握著的拳頭立即的抽出安置於暗袋內匣子,右手上的純銀戒指倏地燃燒著豔紅的火炎。嵐守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瞬間點醒了迷茫的眾人。

是了是了、那個女孩早在七年前死亡了。死在一場完全不關她的事的戰鬥之中。死在了他們的不解當中,死在了他們的誤解當中。



她,死得冤枉。



不過,既然毒島白柳死了,那麼,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利齒狠狠地咬著下唇,心中的詫異如漣漪般不斷地擴張,逐漸形成兇猛的波瀾,吞噬著他靜如止水的內心。

是誰……到底,是誰?

如此相像的面容、如此相像的輪廓、如此相像的髮絲……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

「哎呀、獄寺君可別這麼說。」瞇起淺紫晶瑩的眼眸,噙著笑意的男人輕輕地演著笑意。「別說什麼對彭哥列不利,我可是幫了彭哥列一個大忙啊!」笑呵呵地牽著女人向前朝著眾人步去。

只見面無表情的嬌容愈來愈加清晰,碧綠眼瞳猛烈地收縮,扯起咽喉打聲吼叫。「給我滾遠一點!」燃燒著豔紅火焰的戒指準確地對準匣子的洞口,艷紅火光刺目耀眼。

而,男人左手上的武器無情地指著步向前的兩人。

「獄寺!冷靜下來!」從混亂中驚醒的雨之守護者立即向前制止暴躁不安的男人,但是盛怒的銀髮男子完全置之不理。

「別這麼緊張,獄寺君。」面對凶狠冰冷的武器,白髮男子只是一笑置之。對於死這種事情,他完全沒有在怕。畢竟,他賭,他賭眼前的青年絕對不會動手。而他的賭注,從來沒有失敗過。

「這不是你們朝思暮想的人嗎?」粗糙的大手輕輕地撫過了纖細嫩白的面頰,靜靜地佇立一旁的女人宛若一尊娃娃般毫無動靜。

就連一絲情緒也不曾展露過。

靜默不語的男人佇立於陰暗處,銀灰爍然的眼眸似蛇眼般緊緊地纏繞著那個一身赭紅的女人。

不、似乎少了些什麼……到底是什麼?是什麼東西遺失了,使得眼前的女人與那個女孩有著微妙的差距?

「不要開玩笑了!把你這個低級的幻術退去!」燃燒著火炎的戒指對準腰間的匣子洞口,無數顆子彈瞬間地安裝上了兵器。「你再不滾出這個宴會、我現在就給你好看!」高舉著武器,直直地對準面前的兩人。

冷冽的光芒劃破了空氣,空氣中瞬間遍怖著濃烈的殺氣。湛藍火燄燃燒著空氣,而被火炎包覆的刀刃架至灰髮青年的武器上。

詫異的眾人定眼一看,映入眼簾的景象更是令人感到錯愕。

擁有著相同面貌的兩個孩童面無表情地持著燃燒著雨系火焰的長槍以及大刀,棕色眼瞳斥著憤怒以及狠戾。「放下你手中的兵器,不准傷害母親。」拿著長槍的男孩忿忿地瞇起眼,警告著。

「死小鬼……!」兩把兵器架於他的武器上使得他動彈不得,眼前看似瘦小的孩子似乎有著令人意想不到的潛力以及力量。

「等等、獄寺君。」倏地,彭哥列之首終於醒了過來。擰眉,憂愁的蜜色眼瞳不安地凝視著那個女人。「眼前的這位……並不是幻覺。」搖搖首,他苦耐地扯起嘴角弧度。

流動於血管中的彭哥列之血沸騰著,它們朝著他叫囂、朝著他大叫。每一個分子每一個細節都在跟他說著同一句話語。




不是幻覺。



顫抖的手緊握,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中。艱困的想要吐露出任何一句話語,但是,他這才察覺了咽喉乾澀得無法言語。


「妳……真的是白柳嗎?」他勉強地吐露出了斷斷續續的字句,蜜色眼眸急切地尋求著一絲光明以及希望。凝視著眼前不語的女人,他再次張口詢問著。



「妳……是並盛町的毒島白柳嗎?」



他的詢問,令眾人瞬間的憋住氣息,一口大氣都不敢呼出。

那個曾經與他們一同歡笑、一同渡過平凡的每日、一起度過種種艱困的那個女孩。那個總是揚著燦爛的笑靨的女孩、那個銀白如月牙的女孩。

那個,已經死的女孩。

他們的身體顫抖著,他們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他們的眼眸中閃爍著渴求、以及希冀。只盼望那螓首點下,默默地承認她正是七年前死亡的女孩。然後他們便能逃脫這似枷鎖牢籠,便能不再愧疚。



不再……愧疚……



嬌柔的咯咯輕笑繚繞於室,女人笑得嬌豔,卻也笑得諷刺。爍然的眼眸似嘲諷地,瞇起了燦星眼眸,一個一個地掃視過了在場的眾人。



「我,並不是曾經生活在並盛町的天真女孩,毒島白柳。」
「我,只是生存於險惡的世界當中的藥商,藥師寺白柳。」





憂柔如水,字句裊裊升起,複雜的字眼不斷地繚繞,穿刺著他們的耳膜,侵蝕著他們的耳骨,舔舐著他們的耳廓。


「真是令人感到失望的回答。」


蠱惑優柔的笑嗓輕柔地飄來,熟悉得過分。

「我還以為妳會說從輪迴的盡頭歸來的貝理絲卡諾呢。」踏著步伐,深藍髮絲飄盪於沉寂的空氣之中。蠱惑異眸噙著淡柔的笑意凝視著那對燦星眼眸,寵溺地撫上嫩頰。







「歡迎妳的歸來,親愛的貝理絲卡諾。」






輕柔一吻,落於潔白的前額。







#









「骸,依照約定。我從輪迴的盡頭回來了。」冰冷柔荑覆上戴著黑皮手套的大手,懷念地、貪婪地、再次地感受著溫暖且熟悉的溫度。朱唇輕啟,輕喃細語,似有似無的嗓音說著。




從死亡的痛苦中……爬了回來……




彷彿是故意的,嗓音細微卻又清晰得恐怖。

「真是感人的兄妹相聚啊!」扯起了笑靨,眼角下的刺青隨之牽動。大手拍出了響亮的聲音,像在演戲似的,故作感動地拭去淚水。「如何,小白柳?」手臂親暱地搭在瘦弱的肩上,不懷好意地輕笑。

「早就已經跟你說過了不要做無謂的事情。」揮了揮手,拍去了搭在肩上的手臂。名為白柳的女人一臉不悅地瞪視著傑索首領。「我對於現狀以及很滿意了,不需要任何精彩。」

「那麼,你也不想要見到身為兄長的我嗎?」噙著笑意,男人牽起了嘴角弧度,詭譎異眸爍著寵溺的瞇起。「想當初,在知道妳仍然還存活於世時……」話語還未成行,倏然的急促語句打斷了合諧。

「骸、你!你早就知道了?!」蜜色眼瞳瞪大的看著以前的三人,斥著不解的眼眸凝視著異色眼眸的男子。映入眼簾的,那個男人笑得嘲諷,諷刺地瞇起了那對瑰麗眼眸。

「喔、是呀是呀,彭哥列。」咧開了嘴角的弧度,六道骸笑得深高莫測。戴著手套的修長手指撫著下顎,異色眼眸直直地凝視著眼前的青年。「打從一開始她復活……喔不、在死前我就已經知道了。」

「喂──六道小鬼!不准給我玩文字遊戲!」

驟然的怒吼震響天際,一抹銀白色身影迅速地落於眾人面前。細柔的髮絲落下,在空氣中劃掛了彎彎月牙。強烈的對比頓時映入眾人眼簾,狠戾的氣息頓時擴散,壓迫得眾人無法喘過氣。

「史庫瓦羅!」瞪大的棕色眼眸,拿著竹刀的男子詫異地看著可尊稱為導師的男人的出現。對於瓦利亞,彭哥列的暗殺者,儘管他們是如此的高調,但身處於黑暗的他們是很少露面。。

「骸、為什麼不跟我們說?為什麼不告訴我們……白柳還活著?」頓了頓,蜜眸遲疑地在女人身上徘徊。儘管,那個女人……這個白柳說的話語與現實相符……但、人死而附身這又是怎麼可能?

「クフフフ……」倏地,男人開懷地笑了出來。瑰麗異眸爍著好不燦爛的光芒,光芒中斥著諷刺以及嘲弄。「彭哥列、你真是太天真了。」悶聲地笑了笑,他繼續道:「難道你忘了嗎?我加入彭哥列的原因。」

緊握的雙拳顫抖著,黑手黨教父受挫的瞪大眼眸,節節退後。

「是呀、我是為了奪取你的身體才留下來的喔!」笑得狡詐,細長的眼眸瞇起,斥著血腥的右眸爍燃著詭譎。「再者,我也沒有那個義務、也沒有那個必要跟你報備貝理絲卡諾還活著。」卸下了笑臉面具,真實的陰暗再次浮現。

「六道骸!你這傢伙果然不安好心!」碧綠眼瞳狠戾的瞇起,暴躁與憤怒流轉於模糊的眼瞳之中。不知道為何,心中的情緒一直不斷的高漲。整個胸腔被滿滿的怨與怒充斥著。

「將你的武器放下,不然我們將會對你不客氣。」抵制住自己武器的孩童再次說話,日語交纏著平淡的語氣裊裊升起。「不管你是什麼人,要是傷害母親……」棕眸狠戾的瞇起,稚嫩的嗓音吐露出話語。



「這把長槍將會刺穿你的咽喉。」




火藥味瞬間瀰漫於混亂的空氣之中,只要再將導火線點燃便會一觸即發。高舉著冰冷兵器互相對峙,互不相讓的抵制著對方。

「松兒、夠了。」悠然弱嗓突然想起,宛若金絲雀的嗓音打破了瀰漫火藥的空氣。邁開腳步上前,纖細柔荑覆上兩個孩童的兵器,稍稍地用力按下。「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我們回家吧。」安撫地撫摸著孩子柔軟如胎毛的髮絲。

「是、母親。」不解地凝視著撫養自己的女人,棕色眼眸中帶著遲疑。最後,他們還是緩緩地放下兵器,收回了戰鬥匣之中。

他們不解、為什麼,為什麼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母親甘願低聲下氣、且低調的離開。照常理說,擁有著濃厚惡趣味的母親應該會狠狠的整人才是。

身穿著中國華服的異鄉人當著眾人的面準備旋深離去,領首的女人頷首朝著許久未見的兄長道別。故意忽視了聚集於她身上的視線,她瀟灑的揮了揮過長的衣袖,旋身離去。

「等等、白柳!」沉穩的嗓音中帶著焦急。旋首,只見燦金髮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金褐眼瞳猛烈地收縮著,焦躁不安的他深怕眨眼的下一秒,眼前的女人將會化成幻影消去。




不、就算是幻影也好……



「初次見面,加百羅涅之首。」眨了眨燦星眼眸,女人低頭欠身,恭恭敬敬地朝著男人問候。「若無急事,請容許我離席。」重重地落下了語句,僵硬冰冷的語句拉開了他們的距離。

看著眼前的女人。沒錯,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相像。不管是這中西混雜的輪廓、燦爛無暇的銀白眼眸、沉睡於左眼角下的痣,一切的一切都與曾經的那個女孩一樣。

咬了咬下唇,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白柳,你恨我們嗎?」忍住了內心的心悸、忍住了不停翻攪的心室。他,只是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怎麼會呢?」




輕柔的嗓音宛若清風般舒暢,女人咯咯輕笑著。提起過長的衣袖遮掩著唇瓣,美麗的鳳眸噙著笑意的瞇起。「怎麼會恨呢?恨不了的啊。」美艷的笑靨中帶著輕柔,燦星眼瞳靜如止水。

或許是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答案,眾人的內心豁然開朗。原本早已枯萎於胸腔內的心臟再次怦然跳動,垂下的嘴角再次揚起了希望的弧度,渴望著希冀的眼眸爍燃著。

「只是……」








#








「尊貴的陛下,棋局再開。」噙著玩味的笑意,欠了欠身,淡紫髮絲垂落於面龐。華麗的艷紫華服是多麼的耀眼,與爍燃著狡詐的紫紅眼眸是如此的相配以及相像。

濃稠似血。
妖艷似毒。

「過了這麼多年,汝仍然不罷手。」乾凅的血色眼眸瞇起,似刃般的是現在命運的身上劃過。「七年前,汝的所作所為吾仍然無法接受!」高舉的拳頭重重的落於桌面上,騰著煙霧的瓷杯受到驚嚇得跳起。

「為何生如此大的氣?」纖細的手輕撫著瓷杯光滑的表面,嫣紅的唇瓣輕輕地啜了口飄然茗香的熱茶。「在陛下的眼中,人類的生命不是微不足道?」戲謔地咧出了笑,不斷地擴張。

閻王不語,歛下的血眸靜靜地凝視著水面上的景象。「汝,早在七年前開始就以犯規了是吧?」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好不容易壓下了無奈以及暴躁,他啞著嗓音質問。

「陛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命運笑得嬌媚,纖細的手指順了順垂落的髮絲,優柔蠱惑的嗓音似咒般繚繞。「我只是將屬於那個女人的記憶碎片歸還罷了。」冷聲一笑,命運閃躲過了突如其來的風刃。

「汝知道輪迴的規矩!」大掌重重地拍落,壓下的盛怒再次的燃燒。顫抖的大手再次忍下了好幾次想要掐死對方的衝動,忿忿怒瞪著眼前的男人。

「陛下也是啊,身為地位尊高的閻王,居然讓那女人保留了另一個世界的記憶。這可不是私心嗎?」優雅地端起茗茶,啜了口甘甜,濕潤了咽喉。「陛下,您才是最出犯規的人吶。」

「得了得了,你們兩個別在爭執了,不然地府就要被你們掀開了。」無奈的嘆息,纖手撩起串串珠簾,身著嫣紅服飾的女人踏著蓮足步出。「不管是如何,你們兩人都作弊。」

悶笑了聲,命運的紫琉璃流轉著嘲弄。「我將記憶碎片一點一滴的放入那女人的夢鄉之中,只想讓她逐漸地崩潰。」

「我讓她持有著另一個世界的秘密,進行重生。」沉穩的嗓音再次緩和下來,端起熱茶,甘甜瞬間流轉於咽喉之間。茗香令人難以忘懷。

「那您呢?夢婆?」抬起紫琉璃,斥著笑意的命運悠悠地啟口,令人沉醉的嗓音淡幽蠱惑。「我可不認為您不會犯規。」

「我?你們可真想知道?」女人笑得嬌艷,咯咯嗓音宛若夜鶯。輕提起艷紅的長袖,她遮掩住綻放的笑花。血紅的唇瓣輕啟,喃喃細語的說著。

「我派遣了信任的人,幫我監督、導正棋局該有的走向。」

「既然是如此,那麼我們的額度都到了。不能再有人使用能力來強制移動。」瞇起了血眸環繞著在場的兩人,勾起了一抹笑,名為勝利的笑靨。「接下來,就讓我們迎接嶄新的棋局吧!」

祂們揚起了笑,看似仁慈,卻又無情的笑花。
祂們睜大了眼,鄙夷嘲弄,卻又冷冽的視線。

空氣,靜謐。

祂們等待著。
棋局的變化。



















「怎麼會恨呢?恨不了的啊。」
「只是……」


燦爛的眼眸不再如此耀眼,混濁得無法看清。瞬間地卸下唇瓣上的笑花的女人重新帶上了偽裝的面具,噙著公式化的笑意,眼眸中閃爍著虛假。














──忘記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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