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姬小姐,已經可以了。」
 
  耳廓悄然滑入蒼老顫抖的嗓音,這令原本歛下的墨水翦眸緩緩抬起,她靜靜凝視著銅鏡中反射的少女。
    
  清麗的面頰被艷麗的胭脂覆蓋,柔順的墨色髮絲被高高盤起,盤成最優美且典雅的髮型。髮絲上插著由黃金所製成的金步搖,點點珍珠點輟於墨般的髮絲上。
  
  
  
  「請起吧,轎子在外等著。」
  
  
  
  照著身旁的仕女所說的,她緩緩起身,從全身鏡中打量著現在的自己。此刻她看起來是如此地高貴、優雅,然而卻又帶著來自鄉村的樸實。
  
  
  
  「織姬殿下,您真是美。」身旁的仕女們勾起了笑容,滿是欣喜地打量著自己辛苦之後的成果。
  
  
  
  她面無表情地瞥了瞥那些愉悅的仕女,不同於身旁的那些仕女的嘴角所勾勒出的喜悅,她的面上咧出了諷刺的笑容。她凝視著鏡中的自己,而她發現了她嘴角所勉強勾勒出的笑花正在龜裂。
  
  
  
  世界、正在崩毀。
  
  
  
  她冷冷地笑著、擦滿朱紅的唇瓣不知道是在嘲笑著身旁的那些人還是身穿著華服的自己。
  
  
  
  瞧瞧妳自己啊、朝臣之女、彩雲上的織女、天之嬌女──織姬。
  
  
  
  現在的妳是如此的美艷動人,身穿著華麗絲綢衣裳的妳真是傾城傾國。無人可及的美貌啊、無人可比的高貴啊!
  
  
  
  ──朝臣之女織姬、沒落的貴族之女,織姬。
  
  
  
  紙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響聲,眾人的視線聚集於通報的來者。那名男子沉聲地說著:
  
  
  
  時辰已到,是時候將祭品帶往捩眼山。
  
  
  
  伴隨著仕女的纏扶,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穿越過深得無法見到盡頭的黑暗長廊。周遭的人類全部都用著憐惜的目光看著身穿著華服的女人,各個搖頭嘆息著這個村落又將要少去一位美人。
  
  
  
  憐惜有甚麼用?最終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
  
  
  
  「織姬,我真的很抱歉……」迎面而來的是身穿華麗服飾的村長,也就是這裡的地主。體型豐腴的他掛著看似應該是傷心的虛偽面孔這麼地說著,帶著滿是金與銀的肥手覆上她的纖細柔荑。
  
  
  
  「沒甚麼好抱歉的,村長。」垂下眼簾,她的語氣宛若早已死去的人類。沒有感情、冰冷得如寒冰一般。「這是我的選擇,能為村民做出如此的犧牲,織姬感到非常榮幸。」令人感到掏心掏肺語句之中,絲毫沒有一絲真情。
  
  
  
  「身為高貴的朝臣公主居然落得如此的下場,真可憐。」肥胖的手拿出懷中的手巾,假裝有些感傷的擦拭著淚水。「織姬,妳為村落所做出的犧牲將會名留青史的。所有人將會弔祭妳,歌頌著妳的勇敢。」
  
  
  
  名留青史嗎?
  她不需要。
  
  
  
  
  
  她,織姬,是朝臣之女。
  
  
  
  她誕生於服侍著歷代天皇的朝臣貴族之家,世世代代都過著雍容華貴,衣豐食足的日子。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她是位高貴的公主,長相出眾的她惹人憐愛,卻也遭人忌妒。
  
  
  
  織姬,這是母親為她取得名字。不知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誰知呢?畢竟、那個時候的太子名為夏彥──與天上的仙女織姬是在傳說中一對相愛的夫妻。
  
  
  
  然而、她覺得她會被命名為織姬並不是刻意地而是命中注定。因為打從她出生以來,上蒼便賜予她一雙靈巧的雙手。從她年幼時開始,凡是經過她雙手的線全都被她完美地織成了無人能比的布。
  
  
  
  不但如此,飽讀詩書的她受到了天皇的賞識,佇立於頂尖的她被慣養成了天之驕女。
  
  
  
  在她十三歲的那一年,她被天皇指定成為未來的太子妃。全家皆大歡喜,為著耀眼的前途而歡慶著。
  
  
  
  然而、原以為幸福快樂的日子就會這樣一直下去,哪知,蒼老已經病入膏盲的天皇在一夕之間駕崩,而朝廷之間,皇子們的明爭暗鬥就此展開。
  
  
  
  深受人民愛戴的溫和的太子夏彥並不是武鬥派,也杜絕了一切的暴力。卻也因為過於的溫柔以及平和,而遭到自己部下的背叛。最終被自己的親弟弟──三皇子暗算後死於非命。
  
  
  
  一向支持由太子來繼承皇位的他們一家遭受到強烈的打擊,加上身為未來太子妃的身分、新上任的天皇將他們一族趕出雍華的京都,被強制的安置於一座不知名的村落之中,淪落為平民。
  
  
  
  不甘如此的父親領著一群太子的支持著進行抗議,但是卻遭到自己部下的背叛,全員在新天皇上任的前一日斬首示眾。鮮血濺灑一地,冷酷無情的殺戮在正午進行著。
  
  
  
  痛心欲絕的母親自刎而死,而他們也慘遭了誅滅九族的命運。幸運的是,她與她的弟弟逃過了浩劫,在這無名的小村莊中定居。
  
  
  
  送走了村長之後,她暗暗地露出了嘲諷的笑靨。說甚麼名留青史、說甚麼勇敢事跡,全部都是一派胡言。這些虛偽的話語,她是知道的。因為前幾個被送去當祭品的女人也被說過這些話語。
  
  
  
  她們的名字早就被世人遺忘,還會有誰會記得曾經有幾名女子為這個愚蠢的習俗而犧牲了。
  
  
  
  這個村落的人類只為著己欲,不斷犧牲無辜的村民。只為了存活下去,甘願像可惡的妖怪低頭奉上自己的同胞。
  
  
  
  這些人類,就連妖怪也不如。
  
  
  
  昏暗的天空佈滿厚重的烏雲,閃電如刀刃一般地將烏黑的天空劃破,震耳欲聾的雷響傳遍天際。風雨狂妄地交加著,冰冷的雨珠如上天的垂憐,葉片被狂風吹得散落一地。
  
  
  
  令人感到畏懼的黑夜,佇立於窗邊,子夜般的眼瞳靜默地凝視著風雨交加的夜晚。在仕女的牽引之下,她踏著緩慢優雅的步伐來到了華麗的轎子前。踏著不失穩重的腳步,高貴的她踏上了轎子,也踏上了不歸之路。
  
  
  
  鬼宴,不歸之路。
  
  
  
  織姬,就是她,也就是今年獻給捩眼山中的大妖怪的祭品。她所居住的村落飽受到妖怪的侵襲以及騷擾,村中不斷有人因為如此而喪失了生命。
  
  
  
  為此,村長請一名法師來幫忙想辦法,而最終的答案是──
  
  
  
  祭品。
  
  
  
  將貌美動人的遺孀、孤女奉上,當成是送給捩眼山中,大妖怪──牛鬼的食物。這就是所謂的鬼宴。當然,這也是村中的人類們一直愚昧所認為的辦法。若是妖怪再次襲擊的話,他們便會想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是祭品的容顏?還是祭品的姿容?
  
  
  
  或者說,妖怪們想要的是來自貴族的甜美鮮血以及肉體?
  
  
  
  許多美麗的女人接二連三的遭到犧牲,每個女人都害怕下個祭品就將是自己。每到了每一年的這一刻,所有的女人都會感到非常的緊張,深怕自己在下一秒可能就要葬送於妖怪的口中。
  
  
  
  而,今年,被選中的人正是她。
  正因為她是出身於貴族的公主。
  
  
  
  那一日,艷陽高照,燦陽光明璀璨,耀眼動人。幾朵孤雲飄盪於廣闊無際的天空之中,被隨著微風的吹拂而飄舞。正當她從客棧回到家後,只見家中空無一人,本該在家中的弟弟也不見蹤跡。
  
  
  
  那時左鄰右舍眼眸中帶著都是憐惜,但是她卻沒看出,只是一心急切地想要將弟弟帶回。
  
  
  
  在左右鄰居的告知之下,她前往某個地方區域地方官宅邸。到達之後,只見身穿著華貴服飾的人全部都聚集於此,各個面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她的弟弟被粗魯的壯漢壓制著,她困惑地詢問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見那名官員帶著虛偽的笑,直接地將莫須有的罪名定下。只見那滿是贅肉的臉聳動著,多餘的肥肉隨著蠕動的嘴唇顫抖著。
  
  
  
  「他犯了背叛的罪名,所以我們必須將他斬殺。」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那一瞬間,一旁的壯丁早已舉起鋒利的武士刀,狠狠地落下。束手無措的她放聲尖叫,尖銳的嗓音畫破了天際,被嚇得展翅高飛的烏鴉鳴叫著,不詳的徵兆降臨。
  
  
  
  「因為他阻止我們將妳帶去做成祭品,他該死。」
  
  
  
  滾燙的淚水止不住地不斷滑落,在她面上蜿蜒而留下滾燙的痕跡。淚珠刺痛了她的面頰、醜陋的傷痕落於她的面上。弟弟的頭顱滾到她的腳旁,那張冤枉而死的面容她永遠記得。
  
  
  
  此後,她再也哭不出來。
  
  
  
  
  
  
  
  
  她從來沒有這麼想死,死得欲望早已大過於一切。就算她即將面對的是黑暗的未來,就算她即將要被可怕的妖怪吞噬,她早已經不在乎。生死即是一瞬間,若能在那一秒克制住恐懼,一切將會完美的離去。
  
  
  
  早已毫無牽掛的她搭上了眾壯丁扛著的轎子,帶著早已經死去的心前往捩眼山。相較於外頭的風雨交加,又或者是跟在身旁的那些人類們,她沒有一絲畏懼,反而是期待著死亡。
  
  
  
  她、是如此地想著:
  只要死了的話,就可以跟大家在一起了。
  
  
  
  風與雨的敲打聲是她的催眠曲,搖晃著的轎子頓時讓她起了睏意。稍稍地打了個呵欠,她斂下眼睫,閉目養神休憩著。
  
  
  
  反正最終一定是會被吞噬的,那麼深山之中的妖怪應該不會介意她在途中睡著吧?
  
  
  
  她不禁噗哧一笑,笑自己在這種時刻還會有心情搞笑。
  
  
  
  隊伍倏地停止,在轎中的她也感覺到了。靈敏的耳只聽到了村民們慌張的叫喊聲,以及他們不穩的步伐。伴隨著風雨的吹打,村民留下了獨自坐於轎中的她面對黑暗的到來,逃回村中。
  
  
  
  一分一秒就這麼地過去了,外頭的風雨也逐漸停止,百般無聊的她又再次墮入夢鄉。這次,她夢到了不再是家破人亡的片段,而是曾經充滿著歡笑與愛的幸福家庭。每個人的面上都是笑靨,看起來十分幸福。
  
  
  
  她夢到了,她與太子夏彥於宮廷的後院放著紙鳶,弟弟弦一郎在他們身旁不停地跑來跑去。父上與母上一臉幸福地手牽著手再一起看著他們……
  
  
  
  倏地,外頭傳來巨大的聲響,嚇得她從夢鄉之中醒來。似乎是聽到了外頭傳來的低語,她屏住了呼吸,湊耳傾聽著外面的低聲細語。
  
  
  
  妖怪來了。
  
  
  
  感覺到胸膛中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額際滑下一珠汗水。紅潤的面頰倏地有些慘白,她緊張地輕喘著氣息,等待著一切來臨。
  
  
  
  不知為甚麼,原本一心想要尋死的心在那一剎那甦醒了想要逃跑的慾望。
  
  
  
  「沒想到那群人類還是不死心呢!」踏著愉悅又輕巧的步伐,墨色的黑髮遮掩住黑色眼瞳,噙著笑意的男孩率領著一群妖怪來到了人類所獻上的祭品的轎子旁。「你說是不是啊?馬頭丸?」
  
  
  
  「才這麼一個人類就想要滿足我們妖怪的味口,真是太小氣了。」柔軟的髮絲上帶著動物的骸骨,被陰影所遮蔽的面孔無法看清。「再怎麼說,那種貨色牛鬼大人是不可能看中的。」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人類突然的奉上他們族群之中的其中一人,說是作為祭品的女人要獻給牛鬼大人,希望能不要再來攻擊他們村落。
  
  
  
  只可惜,牛鬼大人想要的並不是甚麼貌美的女人,他只是想要人類的畏懼。
  
  
  
  牛鬼組的妖怪們好奇地打量著這次新來的轎子,又開始猜測這次的祭品會是甚麼樣的女人。直到了一抹高大見狀的身影於昏暗的密林之中出現,周邊的吵雜聲才停止。
  
  
  
  「這邊請,牛鬼大人。」朝著自己的首領欠了欠身,馬頭丸擺弄著寬大的衣袖,伴在捩眼山的大妖怪身旁緩緩地步出。一見到了首領,所有的妖怪便噤聲,等待著首領發話。
  
  
  
  「還來?」挑起眉,半掩的眼瞳中流轉不屑以及嘲諷。「人類還真不是懂得甚麼叫做死心。」
  
  
  
  嘴角勾勒出無情以及狠戾、視線一個流轉,他君臨似地瞥了瞥那座花轎。「坐在上頭的人類,下來。」低沉的嗓音之中是絕對的命令,令人無法拒絕。
  
  
  
  早已做足心理準備的她擰眉,硬著頭皮地起身,踏著優雅且緩慢的步伐下轎。纖細的手掀開了遮擋住外界的布簾,高掛於天際的月亮灑下月光,而眾多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長的身影。
  
  
  
  不可以畏懼,絕對不可以畏懼。
  
  
  
  這句話是她在京都時,一位陰陽師所告訴她的。那名陰陽師跟她說過,若是遇見了妖怪,絕對不能畏懼,若是畏懼了,他們便會看出弱點,便將畏懼之人吞噬。
  
  
  
  「新的祭品?」月光之下,那名修長的身影佇立於自己不遠之處。只見血色的眼瞳閃爍著光芒,如蛇在打量著獵物一般,令她感到一股不安。
  
  
  
  冷酷無情,可以完全地形容這個妖怪。
  
  
  
  「是、我正是村中所獻上的祭品。」
  
  
  
  只見那名人類女子清了清嗓子,高聲地朗誦著。瞇起眼瞳,牛鬼瞬也不瞬地看著名人類女子。相較於前面那些見到他們就尖叫的祭品,眼前這個絲毫沒有任何畏懼。
  
  
  
  眼瞳細細地打量著身穿著高貴華服的女人,與前幾個不同,前幾個盡管都穿著相似的服裝,但是面上的鄉土氣息仍然不減。相反的,眼前的女人有著以生俱來的高貴氣息。
  
  
  
  「人類,不會畏懼的,妳是的一個。」艷紅的眼瞳之中帶著讚賞,昏暗之下,俊俏的嘴角勾起。
  
  
  
  不知是不是錯覺,一陣甜美的氣息隨著微風悄然飄來。並不是前幾個祭品的胭脂味、而是與生俱來的甜美──人肉的甜美。
  
  
  
  他能清楚的分辨出眼前的人類。
  不錯,果然是名貴族。
  
  
  
  那不屈不撓的眼瞳,高傲的身段,一切都是貴族該有的傲氣。不過,誰會願意將貴族之女獻上成為祭品?
  
  
  
  難道說、人類果然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
  
  
  
  牛鬼冷冷一笑。
  
  
  
  「多謝您的誇獎。」抬首,墨水翦眸淡漠地看著眼前的妖怪。「就算畏懼,那還會有甚麼用?反正遲早到晚都會死的,倒不如睜開眼好好的看清所謂人類所畏懼的妖怪、以及即將吞噬自己的妖怪。」
  
  
  
  周遭的妖怪起了反應,各個興致濃厚地看著眼前堅強的人類女子。
  
  
  
  是貴族的香味啊、是貴族的香味!果然還是貴族的肉香啊!
  
  
  
  妖怪們猖狂地大笑著,舔拭著乾澀的唇瓣,他們帶著渴求的面龐看著首領。
  
  
  
  「是嗎?」
  
  
  
  閃電劃破黑暗的天際,震耳欲聾的雷聲震響天邊。黯淡的天空在那一剎那被照明,接著便迅速隱沒於黑暗之中。閃電照亮了突如其來的閃爍冷冽的冰冷武士刀,以及妖怪牛鬼的嚴肅面孔和人類女子的正經冷淡。
  
  
  
  「都已經看過了如此殘忍的殺戮,那麼妖怪還算是甚麼?」黯淡的子夜眼眸靜瞥了一旁,慘白憔悴的面龐毫無血色。就算妖怪牛鬼的武士刀架於頸肩,就算下一秒很有可能被砍去頭顱,她也仍然絲毫不動。
  
  
  
  一絲如麻的疼痛瞬間竄至她的神經,她吃痛的悶哼了聲。一股溫熱的液體正從頸間竄出,腥甜的氣味瞬間在空氣之中飄散了開來。只見妖怪牛鬼放下了刀刃,艷紅妖異的眼瞳盯著她瞧。子夜的眼瞳輕瞥了那把冷冽的武士刀,只見嫣紅的血跡在其渲染。
  
  
  
  聞到香甜的血腥味,一旁圍觀的妖怪們有些貪婪地嗅了嗅貴族之血。盯著從白皙的頸間滑落的嫣紅血液,他們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騷動正一點一滴地蔓延。
  
  
  
  艷紅的眼瞳暗下,瞇起眼眸,如刃般的視線掃過一旁的妖怪。嚥了嚥唾液,他的倏地內心湧起了一股渴望。對於吃人肉甚麼的、他並沒有這麼熱衷、然而這次,他深深地感覺到內心的野獸正在咆哮著。
  
  
  
  真沒想到,貴族之血居然會香甜成這樣,真是個令人引人犯罪的存在。看著其他妖怪眼中的渴望,內心燃起了不悅。
  
  
  
  一個瞬身,牛鬼迅速的來到了人類女子的面前。修長的指尖掐住她易碎的下顎,湊首,絲毫不憐香惜玉地朝著纖細的頸間咬下,嫣紅甜美的血液瞬間流入嘴腔,汩汩滾燙滑落至咽喉之間,滋潤了乾澀。
  
  
  
  甜美、真是太甜美了!
  
  
  
  血紅的眼瞳猛烈地收縮,就在女人的滾燙的血液滑入咽喉的瞬間、他感覺到於體內騷動的野獸受到了平息。
  
  
  
  感覺懷抱中的身子一軟,粗壯的手臂立即摟過了纖細的身軀。吸吮完甜美血液的牛鬼輕輕地舔拭著被自己咬過的傷口,低首,只見精緻的小臉慘白得如死屍一般,毫無力氣的倚靠於他身上喘著雜亂的氣息。
  
  
  
  艷紅的眼眸默默地凝視著眼前嬌弱的人類女子、他的眼神隨即一暗。倏地,寬大的衣袖飄昂於空氣之中。手刀落下,人類女子在詫異之後便陷入了沉睡,身體癱軟的倚靠著他。
  
  
  
  一把地將女人抱起,牛鬼回過首,淡淡的落下指令:「走了。」接著便抱著昏睡的女人隱沒於幽暗的森林之中。
  
  
  
  身後的妖怪們錯愕的看著不但沒有殺掉祭品、或者沒有將祭品交給部下品嘗,反而自己先行用膳的牛鬼。無數個思緒在腦海中徘徊著,他們低聲交談著。
  
  
  
  或許是因為牛鬼大人想要將這人類女子養著當作食物?
  或許是因為牛鬼大人……
  或許……
  
  
  
  無數個猜測於牛鬼組中的妖怪們留傳著。
  
  
  
  而,真正的原因只有牛鬼自己一人知曉。
  
  
  
  不、或許說不定,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人類的貴族之女嗎?」漫步於森林的牛鬼低頭凝視著於他的懷抱中睡得香甜的少女,他的手下意識地撥去她面龐上的墨黑髮絲。
  
  
  
  他很訝異。
  
  
  
  這名少女不但能牽起他內心的騷動也能將其撫平。難道說、所有的貴族都是這樣嗎?
  
  
  
  「呵、」
  
  
  
  
  
  
  
  
  他很期待呢,這名貴族之女往後能帶給他些甚麼。
  
  
  
  
  
  
  
  
  
  
  
  続け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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