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沒有甚麼大礙的衛島,九華原本懸在心頭的石頭也終於落下,蹲到有些發麻的雙腿因鬆懈了下來而癱軟至地面。她擦去餘額際上滑下的汗水,手輕撫著前胸,安撫著剛剛因緊張而飆升的心跳。「太好了……沒事真的太好了……」垂簾看著剛剛使出醫療鬼道的雙手,原本緊繃的嘴角勾勒出鬆懈的笑意。


蒼白的面色好不容易才恢復了血色,無力地靠在牆壁上的衛島低頭看了看早已沒了傷口的手臂,內心一陣激動,他顫著嗓音朝少女道謝。「西宮同學,真是多謝妳了……若不是妳的話……」剛剛被虛包圍的生死一瞬間仍舊讓他內心難以平復、心有餘悸。


聽出他嗓音的顫抖,她輕聲的嘆了口氣,伸出手,她輕輕地拍了拍衛島忍的背,安撫對方的情緒。「好了好了、衛島同學你沒事就好了……」第一次來現世就遇上這種突發情況,即便在真央已經有受過應變的訓練,但仍舊是被嚇到了吧?


她一邊輕聲安撫著衛島,一邊轉過頭看著一旁的羅茲,她朝他招了招手,「羅茲,你的臉受傷了,讓我來幫你處裡下吧。」雖然說羅茲受的傷並沒有比衛島重,但是剛剛與虛的纏鬥卻仍舊遺留下些許痕跡。


「咦?喔……」羅茲指了指自己,見九華點了點頭,這才將臉湊過去,閉著一隻眼給對方治療剛剛一不小心就給虛落下的痕跡。


佇立於一旁看著給同伴療傷的少女的平子真子倏地感應到從遠處傳來的虛的氣息,心一凜,細長的眼睛一瞇,平子真子立即轉頭看了過去。就在同時,掛於耳上的通訊器立即響起了隊員慌張的聲嗓,他的手按上通訊器的按鈕,側著頭低聲地說了些甚麼。


「真是的……今晚可真熱鬧啊……」感受到三個帶著好奇的視線朝自己投了過來,原本打算直接瞬步趕去支援的平子突然想起三名學生的存在,他轉過頭,擰眉,面色嚴肅的對眼前三名學生下令,「你們三個趕快去落地點集合。」


少了平子真子的嘻嘻哈哈地掉兒啷噹,他嚴肅的臉色讓氣氛凝重了起來,讓三名真央學生各個不安、提心吊膽了起來。


「平子前輩,怎麼了?」


他不耐的嘁了聲,齜牙咧嘴,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剛剛隊員跟我聯絡了,似乎其他學員也遭受了虛的襲擊。」據剛剛通訊器所傳來的消息,大量的虛突然襲擊,目前已經有好幾名一回生受傷,而六回生們則是隨著其他死神一同拔刀戰鬥。


收回先前的抱怨,好在上頭有派他們隨行,不然依照這些學生的實力,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啊!怎麼會?」


「初步推斷是亂世中枉死的人類太多了。」如此大量的虛,可見那些魂魄對於人間是多麼執著。


所以才說人類麻煩和討厭,動不動就發動戰爭,不但傷了許多無辜的人類,更是添加了他們的工作。


「已經通報瀞靈廷了,等會就會有人來支援了。」抽出掛於腰際的斬魄刀,高掛於夜空中的一輪明月灑下冷光,於他的面上切成兩半。左邊是光明、右邊是黑暗。


平子真子轉過身去,向散發虛的靈壓的位置往前走了幾步,沉著嗓音的頓了頓,「在支援到來之前,你們千萬不可輕舉妄動。」語畢,他微微側首,蒙上嚴肅的金褐眼眸迅速地掃過身後三名學生,接著便點踏著瞬步立即消失於他們眼前。


「……」凝視著下一秒已經空空無人的街道,握著胸前衣襟的手緊了又緊,最後又鬆了下來,無力地垂於身側,她硬生生地將剛剛湧於咽喉間的『請小心』吞回。


「九華,我們快走!」


「知道了。」戀戀不捨地望著平子真子消失的方向,九華朝同伴頷首,緊跟在兩人的身旁跑了起來,朝集合地點跑去。


匆慌雜亂的腳步聲於不平靜的夜中響起,他們三人個個手持著斬魄刀,一邊戒備著四周的一舉一動、一邊於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中奔跑著,尋找集合的地點。


他們一路上跑下來,不時可以感覺到四起的熟悉靈壓以及虛的靈壓、還可以聽得到刀刃的碰撞聲與虛的嘶吼,然而他們並沒有間斷也沒有休息地拼命奔跑著,就算跑得氣喘吁吁、兩腿發酸也不曾停過,深怕只要一個停頓就會被埋伏於附近的虛偷襲。


所幸一路上都沒有虛的襲擊,疲憊不堪的三人跑了好一段路,在拐過一個彎後,一群身穿真央紅白與藍白校服的學生們佇立於不遠處,知道大致上是安全了的他們不禁鬆了口氣。


就在此時,劇烈的爆炸聲響從不遠處的另一端傳了過來,一股熟悉的靈壓狂烈地飆升。那熟悉的靈壓讓她的心律漏了一拍,跟在衛島與羅茲身後的九華腳步一頓,僵硬地回過頭看著閃著火光的爆炸位置。


那個靈壓是莉莎的!


「九華!妳去哪!」查覺到九華的停頓,往返方向跑了過去,半扶著衛島的羅茲著急地回過頭,伸出手立即拉住九華的手腕。


她仰頭慌張地看著眼前的青年,手腕使勁扭動,試圖掙脫羅茲的箝制。「羅茲!衛島同學就交給你了!我去找莉莎!」


「不行!九華!這事情就交給六回生和那些死神就行了!」


手腕一個使勁,她用力地掙脫了羅茲的手掌、瞬間與對方拉開好一段距離。「可是莉莎還在那邊!」依附於腰際的左手一彈,淺打出鞘,她提著手中的刀刃頭也不回地朝莉莎的方向瞬步跑了過去。


「九華!」他暗暗咬牙,隨即抽中掛於腰間的淺打。


「羅茲!我跟你們一起去!」知曉羅茲打算要去追回九華,衛島立即從腰間抽出淺打,上前想要隨著羅茲一同前去。


「不!我隨她一起去,你快去集合點請求支援!」


衛島原本還想要爭辯些甚麼,然而羅茲的話確實有道理。「知道了!」他點頭,獨自一人迅速地朝集合地點跑去找救援。


冰冷的夜風拂過如月華般皎潔的髮絲,任由如瀑水般的雪絲於夜中飛舞點綴成繁星,九華點踏著瞬步迅速於夜中奔跑著,迅速來到莉莎的所在地。


映入眼簾的是矢桐丸莉莎提著淺打獨自一人應付著包圍住她的四隻虛,跟她同組的另外兩名學生早已不見蹤影。「莉莎!小心!」她瞬步上前,提著刀刃擋住了朝莉莎偷襲的虛的爪子。


身上明顯地掛著大大小小的傷口的莉莎驚愕地轉過頭看著與自己背對背的少女,眼見她是孤身一人,她被掩於鏡片下的眼眸染上微微的怒意。「九華!妳跑過來做甚麼!」


看她隻身一人,莉莎大概是知道九華拋下其他人獨自一個人前來營救她,內心湧起了微微的感動卻也浮現了絲絲的怒意,但她也沒有多說些甚麼,決定等平安回去後再教訓九華。


「妳同組的那兩個人呢?」


鏡片下的眼眸瞥了瞥某處的角落,依稀記起那瑟瑟發抖的兩人,莉莎冷聲一笑,「早就落荒而逃了。」


「死神前輩們等會就要來了,再等忍一下就好!」吃力地擋下向她撲過來的兩隻虛,她指尖指著近在眼前的兩隻虛,迅速地放了一個白雷,將那兩隻虛給轟出自己的範圍。


收到莉莎眼神的示意,她朝周圍朝他們逼近的虛連續放了好幾個攻擊的鬼道將它們逼退。而鬼道又對準了其中一隻比較弱的虛,將它打得重傷、無力反擊。


抓準時機,她朝身旁的莉莎叫道:「就是現在!」收到她的指示的莉莎與她同時一個躍身,兩人高舉著刀刃毫不留情地朝眼前其中一隻虛的面具砍下。


那隻虛嘶聲力竭地慘叫著,最後化為空氣中的細碎粉末消失得無影無蹤。同伴哀號讓其他的虛逐漸暴動,它們豪不畏懼地朝兩名少女步步逼近,將她們團團圍在中央,不讓她們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九華!莉莎!你們沒事吧?」氣喘吁吁地追上九華的瞬步的羅茲看到被虛群包圍住的兩名少女,立即拔刀加入戰局。


「羅茲,你來的可真是時候。」瞥了瞥又一個送上門的傻瓜,莉莎嘴角勾了勾,腦海中迅速地轉著如何突破重圍的法子。


「我已經讓衛島去通報死神和六回生了,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九華剛剛也是這麼說,不過卻來了一個你。」


「喂喂……怎麼說得我好像很沒用的樣子……」


莉莎掃視了圈將他們三人圍在中間的虛,「能把他們砍了最好,砍不掉就把他們逼退也行,反正只要能撐到救援就好了!」他們三人在班上都是佼佼者,儘管如此,他們三個一回生對付五六隻虛卻仍舊很勉強,但是仍舊可以撐到救援的時間。


「羅茲,左邊。」儘管面對如此危險的情況莉莎也不失冷靜,迅速地分析完畢的她向身旁的夥伴簡短交代。「我負責右邊,而中間就拜託妳了,九華。」


「知道了!」


就在三人提著刀向自己的目標衝去的同時,虛也同樣張牙舞爪地上前。這裡一時之間刀光劍影,色彩明亮的鬼道於空中四竄,爆炸聲響連連響起。


敏捷地迅速躲過虛的利爪,她一個彈指便用鬼道將朝自己撲來的虛轟了出去。右手的刀刃一個揮斬,鋒利的刀身將眼前那隻虛的手斬斷。


「君臨者啊!血肉的面具,萬象‧振翅高飛‧冠上人類之名的東西啊!灼熱與爭端,海上的洶湧波濤往南方前進吧!」


全身上下的靈壓急速朝著掌中心聚集過去,一股熱源於掌中凝聚。「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在她唸完的瞬間,手中的灼熱火球朝莉莎身後的那虛衝了過去,將它的面具打出了一個大洞。


莉莎轉過頭正準備道謝,卻在視線對上九華的方向的瞬間瞪大雙眼,她失聲驚叫,「九華!後面!」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黑影的籠罩讓九華渾身一頓,眼瞳猛烈收縮,她僵硬地抬起頭,卻見到一隻體積龐大的虛朝她揮掌拍了下來。


她想要動,卻動不了。


重重的重擊瞬間落至來不及閃躲的她的身上,全身上下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意識也因為這猛然一擊而發暈且逐漸模糊,因重擊而頭昏眼花的她於空中直直地落下。


那隻攻擊她的虛的面具幾乎是在她被大掌揮到的瞬間同時被砍成兩半,她眼睜睜地看著悲鳴且正逐漸化為碎片的虛,耳邊徘徊的盡是同伴慌張焦急的叫喚聲,而她的身體仍然於冰冷的夜風下持續落下。


就在此時,一股溫暖將她納入懷抱中,讓她免於了落地碰撞疼痛的命運。然而月光太過刺眼了,她一時之間看不清救下自己的那個人。


依稀記得,模糊的視野中只有於月下閃爍的燦金色彩。


最後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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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谷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