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不久,調查兵團的團長艾爾文史密斯在眾人的詫異之下退居二線。然而想想之後又好像理所當然,這個年輕有為的團長如今結了婚,有了美麗嬌俏的妻子,而這名史密斯夫人則是懷著他們的孩子,這名多次與死神擦身而過的男人要退居二線似乎也不是甚麼奇怪的事。

儘管如此,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將辭去調查兵團團長的職位,退居二線的他依舊是那個調查兵團的大忙人,除了要借用他聰慧過人的大腦來穩固城牆內的政局,更是要藉由他的謀略收復土地。好幾個月下來幾乎沒有時間回家,而是留宿於兵團內。

茱利亞史密斯自打懷孕之後沒有一日是安生的。除了懷孕初期被勒令在家養胎,她有大多時間都在希斯特利亞女王身邊協助政務。這倒不是說她對權力產生慾望,儘管軍團已經肅清了那些相互勾結的大臣們,但是如今的王庭也有一部分的臣子在蠢蠢欲動。在丈夫的示意下,擁有一雙銳利的雙眼與算得一手好帳的茱莉亞從旁協助不太懂政事的年輕女王。再來就是,茱莉亞對與自己擁有著相同命運的少女女王起了惻隱之心。

儘管許多大臣有所非議,然而希斯特利亞的態度擺在那,茱莉亞的心機手段也擺在那,他們即使有諸多不願也只能任由茱莉亞跟在希斯特利亞身邊。

因種種原因而被家族拋棄、在沒有愛的環境下成長,並且被迫走上險惡的道路。如此一看,希斯特利亞的命運與她何其相似

一日,在茱莉亞的教導下批閱完文件的希斯特利亞突然向她提出請求。

「我能摸摸她嗎?」

面對希斯特里亞期待的目光,身懷六甲的茱莉亞只是微笑頷首,任由年輕的女王碰觸自己挺出的肚子。茱莉亞是公認的美人,然而在她孕育新生命的過程中,渾身上下釋放出一種不同以往的母性美。

「希斯特利亞希望是個女孩嗎?」茱莉亞撫了撫尖尖的肚子。即使懷孕之後,她的身材沒有走樣,若不是肚子隆起來那塊,誰也看不出她懷孕了。

「是啊,等她出生後,我要教導她成為一個為自己奮鬥的好姑娘。」希斯特利亞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茱莉亞的肚子,許是想起了誰,她露出了懷念的笑容。

茱莉亞輕撫著肚子看著希斯特利亞那雙與自己相似的靈動雙眼。即使登基上位,年輕女王眼底依舊是如此澄澈。

或許是雷伊斯的血脈過於強大,雷伊斯家的孩子都擁有一雙相似的眼瞳。茱莉亞是如此,希斯特利亞是如此,芙麗妲更是如此。

希斯特利亞曾跟她說過芙麗妲,說她是如何照顧她、教導她,帶著她一起閱讀。

隨著時間的推移,茱莉亞慢慢想起了被掩埋的記憶,也記起了她的堂妹芙麗妲。在茱莉亞還未被送往富格爾家時,她是雷伊斯家的第一個孩子,身為姊姊的她也曾是如此帶著芙麗妲。茱莉亞有些感嘆,沒想到那個曾經掛著鼻涕的假小子芙莉妲也有當好姊姊的資質。

即使現在,茱莉亞依舊會時不時拿出那個遙遠模糊的記憶來回味一下。在那個她曾以為是過度渴望而產生幻想的記憶中,她住在美麗的大房子中過著豐衣食足的生活,她的父母健在,伯父母寵愛她,兄弟姊妹更是敬愛她。她依稀能夠想像出如果沒有巨人與王族這等地遭心事,或許雷伊斯家是個和樂平凡的大家庭。

茱莉亞這時候才明白,她只不過是渴望一個家罷了。

倏地傳來的敲門聲令茱莉亞回過神,她轉頭看去,刺眼的夕陽灑入眼簾,橘紅色的光芒描繪著來人高壯的身形。茱莉亞眨了眨眼,只見自己的丈夫站在門口看著自己,面帶柔和的笑意,朝她伸出了殘存的那隻手臂。

「我們回家。」

 

x

 

茱莉亞史密斯在人類奪回瑪麗亞之牆後第二個秋天的一個涼爽的下午分娩。

得知消息後,調查兵團的大忙人艾爾文剛開完會議後便乘著馬車趕回住所。

房門外,艾爾文從來沒有聽過妻子這麼撕心裂肺的慘叫,只見助產士端著一盆盆血水往外走,都說女人生孩子好比在地獄門前走一圈,如今他是見識了。儘管他面上不顯,然而那殘餘的左手在長長的袖擺下握緊了拳頭。

響亮的嬰兒啼聲從房內傳了過來,妻子的叫聲也安靜了下來,緊接著是嬰孩啼哭的聲音。艾爾文立刻站了起來,神色緊繃地看著產房的門扉。

一名助產士打開門走了出來,她拉下口罩向艾爾文笑著說報喜:「母子均安,您可以進來了。」

艾爾文幾乎是恍惚地隨著對方走了進去,只見與他的妻子相當要好的安卡迎面走來,向來沒有甚麼表情的安卡此刻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身為皮克西斯司令的左右手的安卡難得離開了長官皮克西斯的身邊,陪伴在茱莉亞身邊生產。

床上,他的妻子朱莉亞面色蒼白、滿頭大汗,一身無力地躺在床鋪上,看起來格外疲憊,這趟生產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據說生孩子就像是在地獄門前走一回,若一個不好便會一屍兩命,所幸茱莉亞母子均安。

正閉目養神的茱莉亞似乎察覺丈夫的到來,懶懶地抬起頭,虛弱地朝他笑了笑,叫得沙啞的嗓音輕聲呼喚:「你來啦?」

或許心意相通便是這麼一回事,不用多餘的冗長詞彙,單單幾個字就能傳遞一個人眷戀。

艾爾文坐到茱莉亞身邊,接過安卡遞來的巾帕替茱莉亞擦拭額際的汗水,「辛苦妳了。」

助產士將身上血污擦淨的嬰孩走了過來,艾爾文在助產士的協助下抱起了這個小小的生命,他這名身經百戰的士兵,這個送過無數性命去死的冷血的人,如今在面對這個軟綿綿的生命而有些措手不及深怕手上無形的血污了這剛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純潔無瑕的孩子。

他們倆的孩子此刻還看起來皺巴巴的,像個小猴子一樣,除了頭頂金色的柔軟胎毛以外,實在難以看得出這孩子像誰。

「是個男孩。」饒是能言善道的詭辯高手艾爾文在如此的時刻也只能呆呆地吐露出這幾個字。或許對所有男人來說,晉升成為一名父親是一大衝擊。

「是的。」茱莉亞不禁笑出了聲,她從艾爾文的懷中看著兩人共同的孩子,這是她產後初次見到兩人的兒子,「只希望他沒有遺傳到你的粗眉。」

安卡以及周圍的助產士聽到了茱莉亞的埋怨,不禁笑了出來。她們收拾好物品後便悄悄地離開了房間,讓這一家人有相處的時間。

艾爾文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抱回到茱莉亞的懷中,自己則是懷抱著妻子,與茱莉亞看著兩人的孩子。茱莉亞垂下頭親了親孩子,依畏在艾爾文的懷抱中。

午後的陽光穿透過玻璃灑入室內,點點金色碎片落至這一家三口身上,畫面顯得格外安詳平和。

人生美滿,想來便是如此情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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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谷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