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的箱庭

06.

晚飯後，錆兔突然提起了讓淺子加入鬼殺隊的事。

鬼殺隊的花柱如今陣亡了，她所管理的蝶屋此刻缺乏人手。當主公大人提起有沒有適合人選時，錆兔就想到遠在狹霧山的淺子。

一旁的鱗瀧左近次居然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鱗瀧師父！」

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淺子早已把鱗瀧左近次以及師弟妹們當作自己的家人看待。一想到要離開這個她已經當作是家的地方，一時間有些不情願。

在淺子來看，弟子們終歸是要離開鱗瀧師傅的。鱗瀧師傅獨自一人的話就太可憐了。

鱗瀧猜測到了淺子的心思，「你們還沒來之前我也是這樣過的。」

此話倒是不假，鱗瀧左近次的生活技能比錆兔、富岡義勇與淺子三人加起來還要好上太多了。

「妳還年輕，不要因為我有個糟老頭而被永遠困在這裡了。」

在鱗瀧認為，淺子還年輕，世界如此廣闊，並不應該將大好的歲月浪費在他身上。

淺子自認為自己從來不是擁有寬闊胸襟、心懷天下之人。但或許看過太多與自己處境相像的孩子，讀了太多錆兔與義勇寫的家信，那原先毫無抱負的自己不知不覺地莫名希望自己也能為滅殺惡鬼的事業上有一份貢獻。

「若妳不願意......」

「不，我願意去。」一番掙扎後，淺子終於下定決心，「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甚麼，但是我願意去嘗試。」

鱗瀧看著跟著在自己身邊時間最長的孩子。當初她拜入於他的門下接受訓練成為劍士，不只是因為她導致她家破人亡的惡鬼的仇恨，但是更多的是她不想要被拋棄。那個年幼、一無所有的女孩畏懼如果自己不與錆兔踏上同樣的道路，她將會被拋棄。

如今淺子的眼神堅定，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深怕被拋棄的無措孩子。

天狗面具下的鱗瀧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隔日，師弟妹們聽到他們的大師兄要帶走他們溫柔貌美的師姐，錆兔的排名瞬間落在了富岡義勇之後。

兩日後，淺子在仔細地叮囑師弟妹們後依依不捨地向眾人告別，在鱗瀧與師弟妹的目送下，跟著錆兔一同離開了狹霧山。

水柱宅邸的位置有些偏遠，位於翠綠的竹林深處，但環境相當清幽，彷彿與世隔絕。

錆兔剛晉升為水柱的這陣子相當忙碌，即使搬進了如今的宅邸也沒有時間整理。如此大的宅邸只住著錆兔一個人，並且所有裝飾一切從簡，整個水住宅底空蕩蕩得過分，一點也沒有家的感覺。

倒不是說錆兔並不懂得如何打理，不如說大男人做事終究沒有女孩子來的細心。休息了一晚後，淺子著手打掃起了水柱宅邸，並且在錆兔的陪伴下去附近的鎮子採買日常用品與食材。

隨著一點一點放上的擺件的點綴，諾大的宅邸終於帶了點人氣，有了家的感覺。

這期間，在外頭做長期任務回來的富岡義勇有到訪過一次。三個一同長大的人自從兩名少年進了鬼殺隊後難得聚在一起吃飯、聊天了。

在淺子安定下來後，錆兔這才帶著她去拜訪蝶屋如今的主人。

如今鬼殺隊的醫療設施蝶屋的主人是與淺子年紀相仿的少女。胡蝶忍在失去了姊姊花柱之後一手扛起了這個重擔。

一開始淺子還在擔心這蝶屋的人會因為她並不屬於鬼殺隊而排斥她，不過事實證明她只是想多了。蝶屋的醫療人員大多都與她一樣是因為鬼而失去了家庭、無法上戰場卻希望以一己之力來幫助滅殺惡鬼的事業的女孩子。

或許女孩子們本身就有很多共同的語言，加上淺子又是那個可靠的水柱親自推薦過來的人，淺子很快就與蝶屋的女孩子打成了一片。

淺子一般來說早上會在蝶屋幫忙，傍晚便會回到水柱宅邸。

一開始錆兔怕淺子不習慣，總會特意經過蝶屋往裏頭東張西望，但是在偶然偷看到她與蝶屋的女孩子談笑聲風，他也就放心地偷偷離開了。

雖然在離開的途中被胡蝶忍看到了。這個與淺子年歲相仿的少女朝著他莫名露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溫柔笑容。

或許是因為照顧訓練時常受傷的師弟妹習慣了，淺子在簡單的指導下很快就上手了。每每目送著因為她們的努力而完全康復的鬼殺隊隊士離去，淺子內心充滿著滿滿的成就。

當然，有康復的隊士，自然也就有重傷不治傷患。

第一次親眼看著重傷不治的隊士在自己面前死去，這對淺子來說造成了相當大的衝擊。

那晚的淺子躲在被子裡哭泣。錆兔在自己的房裡聽得真真切切的，他想進去安撫她，但是他的手終究沒有拉開她的房門，只是坐在她房門前聽著她抽抽噎噎的哭泣聲。

看著生命於眼前逝去絕對是沉重的，心理素質脆弱之人將一蹶不振，然而淺子卻沒有退縮。雖然說第二日她的雙眼略紅腫了些，但她依舊掛著溫柔的笑回到了蝶屋，繼續救治、看護傷患。

儘管身為柱的錆兔相當繁忙，他負責防衛的範圍相當的廣，需要在外收集鬼王無慘的情報，並且還必須時刻精進自己的劍術。然而錆兔只要一得空就會在傍晚時來到蝶屋接淺子回水柱宅邸。

兩人會在夕陽下並肩走回水柱宅邸。錆兔提著淺子從蝶屋帶回去的食材，微微彎著腰，靜靜地側耳傾聽著她這一日的經歷，他看著滿是笑顏的少女眼底盛滿了溫柔。

她的努力與成長，堅強與茁壯，錆兔一一收入眼底。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曾經拉著他的衣襬哭泣的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