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穿越】淚痣。憶 Memoria 
  
  
  擰眉,他嘗試著睜開沉重如鐵般的雙眼,卻似乎沒有什麼效用。輕聲地呻吟,他嘗試著移動著疼痛如麻的沉重身軀,但卻絲毫不動。好不容易得,他睜開了雙眼。在黑暗中,閃耀的是那對妖異的異眸。
  
  右眸鮮豔似血、左眸深沉如海。
  
  刺骨的疼痛刺激著肉體,他咆嘯著。
  撕裂的片段不斷著重複,他怒吼著。
  
  幽幽馥香伴隨著柔和吹來的微風飄盪而來,盤旋徘迴於他的鼻前。熟悉、非常地熟悉。似血般濃、似血般腥、似血般鮮豔、似血般惹目。
  
  花香飄邈中,花香濃郁卻嗆鼻似血腥味。
  
  稍稍地轉動了僵硬的頸部,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瑰麗嫣紅。他如浸泡於血池中地躺在紅花石蒜中,飄落的艷紅花瓣似不斷湧出的血液。熟悉的惹目、熟悉的厭惡,灑落於他們命運上的顏色。
  
  赭紅。
  
  無力的手掬起了散落於身旁的嫣紅,緊緊地,用力收緊了拳頭。盛開的彼岸花禁不住如此的摧殘,化成碎片散落而隨風飄盪於空氣之中。一陣酸澀屆時地襲來,迷濛頓時地佔據視野。
  
  闔上眼眸,一股濕潤的灼熱滑過面頰。
  
  下意識地,冰冷的大手撫上了自己的面頰,順勢地抹去了那濕潤的滾燙。再次地睜開了異色雙眸,凝視著指尖上殘留的液體。嫣紅的瑰麗,似他們的命運、也是弄人的嘲笑。
  
  ──哎呀、你醒了?
  
  似嘲弄般的輕笑,隨風傳入他的耳。
  
  
  
  
  
  
  
  
  
  
  
  
  
  
  
  
  
  
  
  
  
  
  
  
  
  
  
  
  
  
  
  
  
  06.六道骸  rokudou mukuro
  
  
  眷戀地歛下了看似相像,色澤卻不同的眼眸,帶著墨黑手套的大手撫過了墨黑的棺木。總是帶著調侃的面容不再微笑,留下的,只有早已經麻木的內心以及平靜似水毫無表情的面容。
  
  純白的、潔淨的。
  
  她,靜靜地躺在自己的眼前。
  他,默默地跪在她的棺木前。
  
  沒有落淚,因為是不必要。
  沒有感情,因為是不需要。
  
  帶著笑容死去的她是這麼的美,儘管浸染著無法洗去的嫣紅血腥,但她仍然是如此的純淨。如降臨於人間的天使、遭到上天唾棄的墮天使、被貪婪的人類所追殺的天使、死於血泊之中純白的天使。
  
  純白似雪般的的髮絲披散於纖瘦的身軀,身著著雪白衣裳的單薄身軀靜靜地躺在斥著迷迭香的棺木之中。如燦星般的眼眸不再,歛下的濃密羽睫遮掩著白淨眼眸。淡青的血管明顯可見,如玉似雪般的肌膚顯得有些透明。
  
  面無表情地,他傾身,淡淡地在潔淨的額上落下最後一吻。
  
  Riposa in pace, mia cara sorella
  Mia cara sorella, riposare in pace.
  
  反反覆覆地,他不斷地呢喃著。一遍又遍的順著柔軟如絲般的髮,閃耀刺眼的髮如瀑布般從他掌心間滑落。手輕輕地撫著冰冷僵硬的面龐,他歛下了眼眸,視線落於胸前有些黯淡的十字架。
  
  勾起了抹諷刺的弧度,那對妖異蠱惑的眼眸噙著笑意。手勁一個使力,暗淡無光的十字架被脆弱地扯下。
  
  
  
  上天的無能。
  他們的悲劇。
  
  
  
  神愛世人?這是什麼不合邏輯的思考?
  
  
  
  戴著墨黑手套的大手輕輕地撫著纖細的肩頸,似雪般半透明的肌膚上映著青色血管。這些血管中,流著與他相同的血液。濃濃的血液之中,流著無法切斷的牽絆。嫣紅的腥紅中,流著無法捨棄的血緣。
  
  
  
  她是他的妹妹。
  他是她的兄長。
  
  似海的深藍。
  似雪的純白。
  
  他們的血緣牽引著他們,不斷地踏上歧路,不斷地錯過、也不斷地錯愛。
  他們的義眼引領著他們,不斷地步上血腥,不斷地痛苦、也不斷地淪陷。
  
  錯過種種幸福。
  淪陷種種愛戀。
  
  承受詛咒痛苦。
  接受掌心血腥。
  
  他們是罪孽。
  他們是罪過。
  
  擁有著詛咒之眼的他們,沒有資格接受幸福。
  被植入詛咒之眼的他們,只有承受詛咒痛苦。
  
  他們不是人類。
  他們只是異類。
  
  命運的嘲弄。
  上天的嘲笑。
  
  
  
  ──他們,是被命運選中的詛咒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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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瞇起了妖異眼眸,蠱惑嫣紅閃爍著敵意的光芒。倏地坐起,身旁的紅花石蒜飄落。瞇起了迷茫模糊的眼眸,映入眼簾的人影視如此的耀眼。只見那噙著笑意的人這麼的說著:「沒有看過你呢……你是誰呢?」勾勒出了無法拿捏的笑容,優雅且妖孽的嗓音這麼的說著。
  
  
  
  ──ロクドウ ムクロ?
  
  
  
  凝聚的靛色碎片與空氣中飄散的腥甜驟然飄逸,嫣紅伴隨瑰麗一同噴灑,早已艷紅的紅花石蒜也染上了液體。尖銳的利器散發出了寒冷的光芒,血腥染上尖端,尖銳刺穿軀體、穿透軀殼來到另一方。
  
  「哎呀、你太衝動囉!」噙著柔美陰柔的笑意,白皙的大手覆上了散發著邪惡寒氣的利器。毫不在意灼熱滾燙,一個使勁的便將深深埋入體內的利器拔出。他詫異的睜著妖異雙眸,緊握著長槍的手失去力道而垂下。
  
  只見長槍退出,原本如泉湧般的血液違反了地心引力的原理,順著痕跡回到了傷口中。遭到渲染了絲綢衣物也完好如初,仍然噙著笑意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過。一切就彷彿沒有發生過似的平靜。
  
  「你……到底是誰?」妖異雙眸閃逝過一絲冷意,瞇起異眸,警戒地順速起身遠離了男人周圍。尖銳的三叉戢閃爍著敵意,冷冽劃破了寧靜的空氣。吹起一陣冷風,深藍髮絲隨之飄蕩。
  
  淡紫隨之飄逸著,只見那對紫紅的眼眸噙著淺淡的笑意。過長的衣擺隨著微風輕飄著,斥著血色的唇辦勾起深高莫測的弧度,柔聲地、似念咒般的輕喃著:
  
  
  
  
  
  
  ──吾名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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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那對遠去的耀眼身影,歛下了眼眸,勾著清淡的笑意。她笑的好燦爛、好愉快,那綻放於嘴角的笑花是多什麼耀眼,徘徊於她身邊的空氣斥著無數的幸福。身為她的兄長,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亮麗的笑靨。
  
  心胸不得一緊,一股酸澀隨之襲向脆弱胸膛。倒抽了一口氣,他微顫的手覆上了心室的位置。
  
  
  
  一直以為,他是她的唯一。
  一直以為,他是她的知心。
  
  他是她的兄長。
  她是他的妹妹。
  
  血緣牽絆著他們。
  血緣拘束著他們。
  
  他們是命運的雙子。
  他們是交錯的雙子。
  
  他是罪惡的右眼。
  她是罪孽的左眼。
  
  他們是實驗品。
  他們是寄宿體。
  
  一直以來,他是她的依靠。
  一直以來,她是他的唯一。
  
  但卻從何時開始,那份專屬她的愛已經被切割?
  
  不甘啊、是吧?
  不願啊、對吧?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這麼如此的了解她?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這麼如此的關心她?
  
  他、她的兄長!
  
  她卻被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擄走了心房,原本專屬於他的關切也轉移了對象。那對純白的眼眸無時無刻地在那男人身上打轉,就連笑靨都為那人而綻放。
  身為兄長的他,是如此的不甘。
  身為兄長的他,是如此的不願。
  
  似乎少了些什麼?
  似乎多了些什麼?
  
  是了,少了純白的相伴。
  是了,多了寂靜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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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喘著氣息,一股難以壓抑的胸悶頓時從胸腔溢出。艷紅如血的右眼跳動著東方數字,右眼上深紫的火燄隨之熄滅。半跪在地,神志有些暈眩。儘管如此的狼狽,卻也不失其中的倔強。
  
  「哎呀?那個眼神似乎是在問著我為什麼呢。」愉悅的語氣從唇瓣吐露而出,似風般的輕柔且虛無。「為什麼呢?為什麼我不會受你的力量影響呢?」輕輕地歪著頭,柔順的髮絲如瀑布般地垂落。
  
  
  輕淺的笑意,原本瞇起的紫紅眼眸驟然睜開,眼眸冰冷如霜,閃逝過了絲冷意。
  
  
  
  
  ──因為吾正是它們的主人。
  
  
  
  
  「什、什麼?」詫異的瞪大了妖異雙眸,猛然地收縮。訝異地差點忘記如何呼吸,令人感到窒息的空氣徘迴著。心室猛然一緊,帶著手套的手下意識地緊抓著握在手中的三叉戢。
  
  右眼傳來燙熱的痛楚,似火般的灼熱、如滾滾岩漿般燙人。陣陣顯明的痛楚宛如當初凶狠利器挖出他的眼眸、冰冷且冷冽。依稀那滾滾嫣紅不斷滾落,在他的面頰上留下深刻如淚般的刻痕。
  
  腦海中不斷的閃逝過埋藏已久的痛苦片段,走馬燈不斷地播放。即為痛楚的慘叫以及哀嚎不斷的徘徊在耳旁,濃烈的鐵鏽甜腥流轉於鼻前。
  
  「怎麼,你可記得嗎?」瞇起紫紅妖眸,噙著濃厚的笑意的瞥著不斷地顫抖著的男人。「那雙眼,可是吾帶來的。」幽光之下,那對斥著冷冽的紫紅眼眸倏地轉變腥紅,儘管是一閃而逝卻也能察覺。
  
  「喜歡嗎?吾為你們準備的大禮?」居高臨下地瞥了瞥緩緩綻起的男人,淡紫的髮絲在微風之下為之飄揚,遮掩住了噙著笑意的面容。拉起了過長的衣袖,抿唇而掩嘴一笑。
  
  
  
  
  是了是了,就是這樣的忿怒。
  是啊是啊,就是這樣的情緒。
  
  沒錯沒錯,再更加的忿怒點。
  對了對了,再讓吾看更多些。
  
  似雪的純白。
  似海的深藍。
  
  令人厭惡的光芒。
  令人討厭的純潔。
  
  當其染上赭紅、嫣紅、艷紅、朱紅……之後,
  又是如何呢?
  
  污穢的鮮紅啊、
  混雜的墨黑啊、
  
  來吧、吾想要更多,
  更多、人類的情緒。
  
  
  
  
  
  「為什麼?」忿恨地怒瞪著眼前妖媚的男人,異眸彷彿然上燙熱火燄,狂怒燃燒著。顫抖的身軀搖晃地起身,憤恨的字句隨著高漲的情緒一同宣洩。「為什麼選上我們?」
  
  
  
  
  
  是了是了,就是那個男人!
  是啊是啊,就是那個身影!
  
  沒錯沒錯、就是暗藏於斗篷後的身軀!
  對了對了、就是在密室中閃爍的眼瞳!
  
  紫紅似乾凅的血。
  嫣紅似殘酷血咒。
  
  就是那抹笑靨!
  就是那搓髮絲!
  
  那個令他們痛不欲生的身影!
  那個手持著詛咒之眼的人影!
  
  
  
  
  
  「呵呵、」輕柔的嗓音柔和地笑著,其中夾雜著似嘲弄般的輕笑顫抖。「並非吾所選,而是命運的輪盤所做的決定。」掬起散落的蒜石紅花,溫柔地、似母親般細心的呵護著。
  
  「命運的箭頭落到了你們的名上,吾只不過是照著一切行事罷了。」絕美的笑靨綻放,陰柔的面孔似女人般的標至絕美。「雖吾名為命運,但吾卻不是掌控眾生命運的人吶、」似感嘆的,男人嘆了口氣。
  
  
  
  吶、知道嗎?
  
  
  
  
  隱約地,男人勾起了抹笑。絕美平淡的笑靨之下,暗藏著痴狂。
  
  
  
  
  吾,是玩弄眾生命運之人。
  
  
  
  
  
  
  
  
  吾名命運,也名運命。
  
  
  
  
  
  
  
  
  汝等、是吾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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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選擇拋棄這只眼。」勾起從容不迫的弧度,輕啜了一口騰著霧氣的茶。「就跟那個女人一樣。」悶悶地一笑,一起了那個堅決的女人,他只感到了可笑。
  
  
  
  啊、俗人啊俗人!
  啊、愚者啊愚者!
  
  
  
  「說著好聽的話語,就這樣喝下了孟婆湯去輪迴了。」噙著笑意的紫紅眸子的瞇起,閃爍的精光宛若嘲笑。「說什麼相信下輩子的緣分會再將他們牽連在一起、說什麼相信命運,真是愚蠢。」
  
  
  
  愚蠢的女人。
  愚蠢的愛情。
  
  愚蠢的人類。
  愚蠢的世界。
  
  他,就是命運。
  他,掌控命運。
  
  相信命運?什麼可笑的說法。
  若相信他,那麼他也會如她所願。
  
  分離、死亡,多麼令人愉快。
  那麼,他就會讓她痛不欲生。
  
  讓他們不斷地輪迴,不斷地錯過。
  讓他們不斷地痛苦,不斷地折磨。
  
  愉快啊、愉悅啊!
  生死離別,讓他們永生不得相見!
  
  不管前世、今生、來世,
  不管哪一個輪迴,
  
  他盡全力都會阻礙,
  讓他們不斷地錯過。
  
  
  
  
  
  ──沉重悲傷的過去若她不想要記得,就由我來背負。
  
  
  
  
  
  
  啊阿、又是個俗人
  又是個傻子。
  
  俗人啊俗人、
  命運將牽引著你,
  
  愚者啊愚者、
  命運將會嘲笑你,
  
  這個世界,都是傻子。
  
  這棋局,不久後將會由他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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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詭異的異眸輕瞥著不斷落下雨水的陰鬱天空,勾起了抹笑,輕睞著手中好不容易修復得完美無缺的照片。「クフフフ……愚昧的命運,這回祢可下錯了。」勾起邪魅弧度,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照片擱下。
  
  「就因為祢的狂妄自大,這一局祢毫無勝算。」悶笑了聲,帶著墨黑手套的大手輕撫著下顎。「就因為祢的愚昧玩弄,這一次祢將遭受報應。」輕聲地笑了,大手愉悅地伸向了佇立一旁的雪白貓頭鷹。
  
  只見骸鷹悶悶地叫了聲,隨後便拍翅落於男人寬闊的肩上。玩弄著柔軟的雪羽,他說著:「到底誰才是贏家,真正的勝負才正要開始。」邪佞的一笑,妖異的眼眸凝視著骸鷹。
  
  一抹雪白落入眼簾,輕巧地拍翅聲與翩翩雪羽回盪於空曠的室內。白如雪般的鳥兒輕聲鳴叫,宛如黃鶯出谷般的美妙。「喔呀喔呀、你來的可真早啊……」牽起弧度,修長的手指抬起。
  
  拍著羽翅,緩緩地落於男人修長的手指上。只見雪白的鳥兒不領情的一撇,高傲的鳴叫著,似在抗議以及無視。「都這麼久不見了,還是不領我的情啊?」詭異的笑道,額上的青筋跳動著。
  
  只見高傲的鳥兒不加以理會,拍了拍羽翅,再次盤旋於室內。男人只是毫不在意的輕笑著,靜靜地凝視著突如其來出現的靛色碎片。靛色的碎片彷彿受到的吸引,逐漸的凝聚於男人面前。
  
  滿意的瞇起了異色妖眸,噙著笑意的男人心中有數不清的愉悅。一抹精光從眼裡閃逝而過,快得令人無法清楚地捕捉。
  
  
  
  或許,是擔憂吧?
  畢竟,命運使動。
  
  誰也會感到措手不及,
  這個令人擔憂的命運。
  
  命運輸了,因為她還未死。
  他也輸了,因為齒輪轉動。
  
  命運未輸,因為又是一個悲劇。
  他仍未輸,因為說不定是完美。
  
  不斷地輪轉的齒輪,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是掌控著齒輪的命運,
  還是不屈於命運的她?
  
  
  
  
  
  
  
  「既然並盛町的毒島白柳死了,那麼……」
  
  
  
  
  
  
  
  
  
  
  
  
  
  
  
  
  
  
  
  
  
  
  
  
  ──中國的藥師寺白柳呢?
  
  
  
  
  靜靜地躺在木桌上的照片在燈光下顯得清晰。室內迴盪著男人詭異的輕笑,只見那輕挑的語氣之中帶著懷念,他,是這麼的說著:
  
  
  
  
  
  ──Bentornato, mia cara sorella.
  
  
  
  
  輕啟唇瓣,濃霧之後的人影這麼的說著。
  
  
  
  
  
  
  
  
  
  
  
  
  
  
  
  
  ──ah, sono tornato.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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