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的箱庭

　　
　　　　　　　　　　　　 【K.H.R】三生石
　　
　　。情人節賀文
　　。我愛前世今生！
　　。S柳ˇ　　
　　第一世　之二
　　
　　
　　
　　
　　
　　
　　「長公主殿下，皇帝陛下要見您。」
　　
　　
　　她擰眉，擰在一起的柳眉夾雜著不安。
　　
　　
　　現任的皇帝是她的族兄。
　　她與現任的皇帝關係稱不上好也稱不上壞，兩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毫無交集。除了基本的場面話以外他們幾乎都沒有說過話。
　　
　　
　　然而、皇帝今天卻要見她，到底是有甚麼陰謀？
　　
　　
　　她令女官為她換上了比較正式的華服之後，她便踏著嬌巧的步伐緩緩地走向了離柳央宮有些距離的皇宮正殿。
　　
　　
　　「北國長公主到──」
　　
　　
　　佇立於大殿前的侍衛地聲嗓震撼了天地，令停駐於枝頭的鳥兒受到驚嚇地飛散。看著眼前緩緩打開的正殿大門，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沉澱了內心的不安之後她踏進正殿。
　　
　　
　　「吾皇萬歲。」她捻起裙擺、朝著坐於黃金龍椅上的男人微微地欠了欠身。
　　
　　
　　「長公主請起。」
　　「謝皇上。」
　　
　　
　　她在皇帝的示意下落坐於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太師椅上。彼此之間不多加言語，徘徊於他們彼此之間的只有沉默，令人感到窒息的寧靜。
　　
　　
　　倏地、龍椅上的男人打破了寧靜。
　　
　　
　　「柳兒，妳還記得西北國的那名皇帝嗎？」
　　
　　
　　皇帝突如其來的話語令她感到錯愕，她眨了眨眼、將眼中的吃驚眨去。「您是說、那名黑髮鳳眸、渾身散發著殺氣的雲雀陛下？」她還記得那個男人，而且印象特別深刻。
　　
　　
　　
　　「不錯。前陣子西北皇帝來信，有意迎娶妳為后。」」
　　
　　
　　男子瞇起眼眸，嘴角噙著笑意。「也是、柳兒妳長得國色天香，雖然說朕有些不捨，但是總不能誤了妳的終身大事啊。」皇帝深深地嘆了口氣，擰起的雙眉間雖然看似不捨、然而眼中卻閃爍著令人感覺不舒服的光芒。
　　
　　
　　「請皇上替柳兒推拒吧，柳兒無意嫁人。」
　　
　　
　　她知道、她一切都知道！
　　這只不過是將她從繼承權名單中剔除了一個方式、這只不過是為了讓國立更強大的一個藉口！
　　
　　
　　「北國長公主，妳要搞清楚妳現在的身分。」聽到少女直斷的話語，原本噙著笑意的皇帝也掛不住嘴角，面色一沉、他的語氣中帶著威脅以及憤怒。「皇宮白養妳了這麼多年，也該是讓妳貢獻的時候了。」
　　
　　
　　受到男人話語的刺激，她也不顧眼前的男人是這個國家中最有權勢的人，她激動地拍桌、唰地一聲站起。「你不能這麼做！」佈著微微血絲的雙眸忿忿地怒瞪著眼前的男人。
　　
　　
　　「妳只不過是先帝的公主，沒有資格與朕談條件。」龍椅上的男人嘴角勾勒出嘲諷的笑意，如魔鬼般的話語不斷地迴盪於她的耳旁。「局勢已定，待亂世平定後妳必須嫁給西北國的皇帝。」他無視了正要說些甚麼的她，逕自起身準備離去。
　　
　　
　　「喔、還有……」
　　
　　
　　皇帝轉過頭，用著深沉且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她。接觸到男人的目光，她不禁渾身一顫，有一股不安的感覺頓時蔓延心頭。
　　
　　
　　「幾天後，我將會派妳的意中人前往沙場，可能短暫時間是回不來了。」
　　
　　
　　
　　不安、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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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針引線、纖細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將銀針穿過布上，俐落且優雅地繡下了美麗的花紋。
　　
　　
　　這是要給他的。
　　這是要給在沙場上的那個人的。
　　
　　
　　
　　
　　「別去、好嗎？」
　　
　　
　　她抬頭仰望著眼前高大的男子，眼角噙著淚水、用力過度而泛白的指尖緊緊地抓住了男子的衣裳。
　　
　　
　　對方可是強大的東南國、那裡的人才濟濟，並不是簡單就可以應付的對象！然而、那個狠心的皇帝居然派他去──這根本就是陷阱！
　　
　　
　　她哽噎地說道，將頭埋入他寬闊的胸膛中哭泣。「我不想要你去、求你了。」不管是皇帝的逼婚、還是愛人即將要離自己而去……這幾天累積下來的壓力在這一瞬間爆發。
　　
　　
　　手掌輕柔地覆上少女的頭，他湊首、愛憐地將吻落於少女的面龐上。「我答應過妳會給妳一片安定的盛世。」不錯，他說過了，只要是她所希望的、那麼他一定會去做到。
　　
　　
　　她是如此溫柔且嬌弱的存在，所以唯有安定的盛世，她這朵嬌美的花才能夠存活。而他為了這朵嬌美的花，將會不惜一切代價──只為了保護她的純真以及笑容。
　　
　　
　　「所以放心吧。」粗糙的指頭於她的面龐上蜿蜒，指尖抹去了於精緻的面龐上蜿蜒的淚水。「等我回來、好嗎？」
　　
　　
　　不、不要──
　　
　　
　　指尖的布料的觸感在瞬間離她而去，她驚恐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只剩下快步離去的銀色身影。
　　
　　
　　她伸出手、試圖想要抓回剛剛那瞬間在指間流逝的感覺。然而、不管她怎麼嘗試，卻都是一場空，指尖所抓住的、永遠都是虛浮的空氣。
　　
　　
　　她跌坐於地面、掩面啜泣。
　　
　　「別走……拜託……」
　　
　　
　　
　　
　　她一天又一天一針一線地縫著、只希望在他凱旋歸來的那一天可以親自為他穿上。一想到他穿上的英俊模樣，她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了溫柔。
　　
　　
　　所以、趕快回來吧。
　　
　　
　　「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
　　
　　
　　「甚麼事？慌慌張張的。本宮可不記得有柳央宮有如此魯莽的女官。」她不禁擰眉、不顧那名慌張的侍女，她眸也不抬、繼續專注於手中的刺繡上。
　　
　　
　　──「長公主殿下、左將軍戰死沙場！」
　　
　　
　　原本迴盪著侍女們嘻笑的正殿瞬間安靜了下來，殿內每一名侍女以及女官都直直地盯著那名女觀看。
　　
　　
　　她愣愣地瞪大了美眸，她緩緩地將她手上的刺繡放置於一旁的桌上。扶著椅子把手、她不疾不徐地站起。
　　
　　
　　一定是聽錯了。
　　
　　
　　沒錯，一定是她聽錯了。像史庫瓦羅這麼強大的人、像他這麼強大的男人是不可能戰死沙場的──所以、一定是她聽錯了！
　　
　　
　　「妳、妳說甚麼……？」
　　
　　
　　嘴角微微地咧開了僵硬的弧度，她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嗓音在顫抖著。她從桌上端起一杯茶水，輕啜了口，試圖壓下聲嗓所傳來的顫抖以及嘴角的僵硬。
　　
　　
　　「史庫瓦羅、史庫瓦羅左將軍戰死沙場！」
　　
　　
　　侍女慌慌張張的話語猶如天雷一般轟入她的腦海中，原本端在手中的茶杯在失去支持下而脫離指尖、直直墜至地面。尖銳的碎片四散、清脆的破碎聲響迴盪寧靜得詭異的柳央宮正殿。
　　
　　
　　一股疼痛於胸膛蔓延、腥甜瞬間從咽喉竄至口中。她哇的聲吐出了鮮血、落於地面的鮮血於地面綻放出瑰麗的鮮紅彼岸。
　　
　　
　　她眼前一黑、雙腿一軟，無力地跌坐於太師椅上。
　　
　　
　　「長公主──！長公主殿下！」
　　「來人啊──長公主發病了！誰快來人啊！」
　　
　　
　　接下來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她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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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竊竊私語的聲響滑入耳廓，沉浸於昏暗中的她不禁擰了擰眉。無法忍受耳旁的那些交談聲響，她緩緩睜開乾澀的眼眸，朦著水霧的雙眼一時之間無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這群侍女怎麼搞得，不是說過她入睡時不要來打擾她嗎？
　　
　　
　　「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其中一名侍女倏地爆出了一陣欣喜地尖叫，而原本耳旁的竊竊私語也轉為擾人的巨大聲響、匆忙的步伐以及交談聲令她感到一陣不適。
　　
　　
　　「傳太醫！快傳太醫！」
　　「快去燒水！」
　　
　　
　　一股沉沉的疼痛從頭上傳來，她扶著沉沉的頭緩緩撐起身子。「吵甚麼？」她的嗓音意外沙啞，乾澀得難以發出任何話語。
　　
　　
　　「喝口水吧，殿下。」一旁的侍女端著一杯茶水立即上前，細心地將茶杯中溫溫的茶水一點一滴地送入她的口中。
　　
　　
　　就在她要開口詢問自己是怎麼了的時候，風塵僕僕的太醫在女官的帶領之下推門進來。
　　
　　
　　蒼老的太醫從木盒中掏出了銀針，動作俐落地扎於她的手臂上。「長公主殿下、您感覺如何？」轉過頭，太醫向身旁的侍女交代了些甚麼。
　　
　　
　　她搖搖頭、無力地靠在床板上，任由太醫替她把脈以及針灸。「頭暈。」頭傳來的疼痛令她感覺到腦海中一片混亂，暈眩令她無法去想任何事情。
　　
　　
　　「殿下，將這帖藥喝了吧，好好地睡一會。」
　　
　　
　　她接過女官所遞過來的溫熱藥湯，刺鼻的苦澀令她不禁擰了擰眉。原本想要推拒不喝、但是在眾女官以及侍女們期盼的視線下，她不得不一口氣將手中的藥湯灌入腹中。
　　
　　
　　闔上眼、在湯藥效果之下，她沉沉地墜入睡夢中。
　　總覺得、好像忘了甚麼。
　　
　　
　　不知道她到底睡了多久，然而外面所傳來的吵雜聲吵醒了她。她扶著昏昏沉沉的頭、傾聽著外面的對話。
　　
　　
　　「誰來人！快把這無理之徒拖下去！」
　　「等等、這是左將軍託付於小官的使命啊！」
　　「你這樣只會讓長公主殿下的病情更加惡化而已！還不快退下！」
　　
　　
　　左將軍……
　　左將軍──！
　　史庫瓦羅！
　　
　　
　　昏昏沉沉的她在那三個字下瞬間清醒，所有的悲哀以及快樂的記憶瞬間湧了上來。過多的片段令無法一次容納如此龐大的記憶的腦海抽痛了起來。
　　
　　
　　死了、他死了──！
　　他走了、離開了她，永遠離開──
　　
　　
　　「等等、」
　　
　　
　　倏地、一道帶著氣若游絲的嗓音從簾幕後傳來。這令原本在門口趕人的女官們不禁為之一愣。
　　
　　
　　「長公主殿下……」
　　
　　
　　正當女官們想要辯解著些甚麼，但是卻被少女冰冷且強硬的命令打斷了。
　　
　　
　　「把那把劍拿來。」
　　她的聲嗓冷冰冰的、冰冷得可怕，完全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
　　
　　
　　「是。」
　　
　　
　　長年侍奉著少女的女官擔憂地看著躺於床塌上面色蒼白的少女，看著她的面無表情以及毫無情緒波瀾的雙眸，她不禁為她感到痛心。「長公主殿下……」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寢宮內的所有侍女以及女官都繃緊神經、看著抱著左將軍的遺物的長公主。她們怕長公主會因為情緒崩潰再次病發。
　　
　　
　　珠珠晶瑩於純白的被單上綻放出清雅的白花，滾燙的淚水灼傷了她的面頰，她收緊了手臂的力道、緊緊地抱著手中冰冷的長劍。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就這樣丟下我……」
　　
　　
　　
　　
　　
　　
　　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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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痴痴地看著眼前的青山綠水，明明美景在前、然而她根本就無心去欣賞如此的美麗。於眼前揮之不去的、是兩人曾經溫柔纏綿的回憶。
　　
　　
　　纖細的指尖似留戀般地輕輕撫摸著身旁巨大的岩石。深灰色的岩石上用著深紅色的字體寫著：
　　
　　
　　
　　
　　『三生石』
　　
　　
　　
　　
　　「三生三世、不離不棄，情定三生、永不分離。」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不管妳輪迴幾世、我都會找到妳。」
　　
　　
　　
　　
　　
　　「長公主殿下、天色轉變了，請回寢宮吧，不然您會著涼。」看著長公主凝視著遠方的模樣，一旁的女官不禁擔憂地勸說著。
　　
　　
　　然而、少女卻不為所動。
　　
　　
　　「長公主殿下……？」
　　
　　
　　小手緊緊地握著劍鞘，就在她抬眸的瞬間、她的眼中不再是哀傷且朦朧，而是清澈且堅定。
　　
　　
　　劍身立即被抽離劍鞘，被少女拋棄的劍鞘無力地躺在冷冰冰的地面。在身後的侍女來不及反應之下，閃爍著亡滅冷光的銀白劍身橫於頸上。手腕一個使勁，隨著銀白髮絲飛舞的不只是素色的衣衫，也是灼熱的豔紅鮮血。
　　
　　
　　「長公主殿下──！」
　　
　　
　　如泉湧出的鮮紅血液噴灑於一旁的三生石上，濺灑的鮮血猶如美麗的潑墨畫般於三生石上流下無法抹滅的痕跡。
　　
　　
　　撕裂的疼痛瞬間傳遍四肢百骸，失去力氣及重心的她腳步一個踉蹌，手中的長劍隨著她無力的倒下而落於地面。鐵與地面敲響出的響亮聲響迴盪於耳際，她雙腿一軟、身軀癱軟地倒於冰冷的地面上。
　　
　　
　　侍女們慌慌張張的腳步聲以及尖叫聲而徘徊於耳際，被如火般灼熱的疼痛吞噬的她躺於血泊中，頸上的傷口正一點一滴地麻木，而她也感覺得到自己的身軀正一點一滴地陷入冰冷。
　　
　　
　　她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那時父皇以及母后剛仙逝、而自己因為孤單以及害怕所以在夜晚的雷雨下躲到了涼亭中。
　　
　　
　　她、就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他的。
　　在細碎的雨聲以及轟隆的落雷聲之下，萬物失去了聲音。
　　
　　
　　因為、那時她的耳裡只有他的話語。
　　
　　
　　
　　
　　
　　「我會守護妳，一輩子。」
　　
　　
　　
　　
　　
　　
　　
　　
　　
　　等我……
　　
　　
　　
　　
　　
　　
　　等、我。
　　
　　
　　
　　
　　
　　
　　
　　
　　
　　
　　
　　
　　
　　
　　
　　
　　x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