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的箱庭

　　　　　　　　　　　　　　 【K.H.R】三生石
　　
　　。情人節賀文
　　。前世今生
　　。S柳萬歲　　
　　第二世 之二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人類。
　　
　　白柳將浸泡於水中的濕布擰乾，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替躺於床塌上的銀髮男子擦拭著從額際上流下的汗水。
　　
　　她居住於這片與世無爭的森林超過了好幾百年，或許是因為這裡奇珍異獸的關係、又或許是因為這裡地形複雜的關係，很少有人類有那個膽量進入這片森林。
　　
　　那時的她正在山林間採藥，就在她沿著山路繼續採藥時、一陣騷動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力。抬首、她瞇起眼朝著騷動的方向看去，她看見一抹銀色的身影有氣無力地躺於千年老樹下。
　　
　　濃濃的血腥味從遠方竄入她的鼻間，她柳眉微擰、將手中的迅速竹籃安置於山路間後，她便踏著匆匆的步伐朝著那陣血腥味走去。
　　
　　濃霧以及寬大的衣袖隨著她的步伐飛舞，她隨著微風的指引來到了接近密林的出口的方位。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身受重傷的人類男子。
　　
　　那個人類一動也不動的，看起來像是死了般。然而、她卻仍然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還未斷去的氣息。凝視著意識昏迷的人類男子好一會，她頓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要救眼前的男子。然而、她還記得師尊曾經有提醒過她要她千萬不能接近人類，尤其是人類男子。這也是為什麼她一直深居於這片無人的森林中。
　　
　　她還記得她曾經問過師尊為什麼其他姊妹們都可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在人間戲耍，而她偏偏卻必須待在這片冷清的森林中。
　　
　　「這是劫。」
　　
　　師尊深深地凝視著她好久好久、她輕嘆了口氣。頓時之間，她似乎感覺到一向美麗動人的師尊似乎老上了好幾歲。
　　
　　「妳命中注定的劫。」
　　
　　劫？
　　她不懂、甚麼劫？
　　
　　看著重傷的人類男子，她躊躇不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去下決定。並不是她不肯聽師尊的話，然而要她看著人類在她眼前活生生地的死去的話、她做不到。
　　
　　她小小聲地在內心對著待她如親生女兒般地師尊道歉，便匆匆邁開步伐、她揮了揮袖襬散去了圍在人類男子身旁的動物以及靈獸。接著又命一隻靈獸將人類男子駝回她的住處。
　　
　　他說他叫史庫瓦羅，其餘的甚麼也不告訴她。而她也沒有多問，只是靜靜的觀察著眼前的人類。
　　
　　他剛醒來時，在那一瞬間似乎為眼前一片的黑暗感到驚慌，然而他卻也在下個瞬間冷靜了下來。他的反應令她感到有些吃驚，這令她不禁好奇是否所有的人類都是如此？
　　
　　他一開始並不願意給她治療暫時失明的雙眼、甚至想要直接離開。若不是她強制將他留下，那麼他肯定早就離開了。
　　
　　一開始、史庫瓦羅甚麼話都不肯說。她試圖跟他講話，但是他卻不肯搭理她、他也不肯讓她待在他身邊照顧他。或許是因為暫時失明的關係、他走路跌跌撞撞的，然而他很快就習慣了。
　　
　　他常常獨自走到小屋附近的溪邊，吹著他自己用竹子製作的笛子。笛子的音色很美，然而他所吹出的曲調更加動聽。帶著似有似無的憂愁以及複雜的情感，由笛子所吹出的人類複雜的內心深深的吸引著她。
　　
　　她常常偷偷地跟在他身後、深怕他會跌倒或者迷路，又或者一個不小心就被林中的野獸或者靈獸吞掉。然而牠們似乎很怕他、卻又喜歡他。而她想她也隱隱知道為什麼。
　　
　　他的身上有種血腥味……並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其他人類的。就算他洗得在怎麼乾淨，然而身為有靈性的她以及靈獸都可以聞到那股濃濃的血腥味。
　　
　　然而這並沒有阻止她與其他的靈獸親近他。就在他們相處了半個月下來、以及在他吻上了她的唇瓣的那一剎那，內心緊緊纏繞的結終於被打開，一直困擾於她心頭已久的複雜頓時散去，令她豁然開朗。
　　
　　她似乎了解了、
　　她喜歡這名人類男子。
　　
　　世間上是不可能有如此的巧合吧？
　　然而、若說這真的是她的劫的話，那麼她也認了。
　　
　　平靜且美好的時光一天又一天的過去，看著距離他雙眼復明的日子逐漸逼近，她的內心糾結且不安了起來。她了解他，他知道只要他的雙眼恢復了光明他便會離她而去。
　　
　　她其實有想過，如果自己使用藥草令他的眼睛永遠無法恢復的話那麼他就可以永遠待在她的身邊了。她是一隻不老不死的妖狐、而他是一名遲早會死去的人類，他們的天命截然不同，所以她終究還是得讓他走。
　　
　　他們的命運中就還是得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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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要讓我走了？」
　　
　　才剛醒來沒多久，他梳洗完後白柳突然出現、牽著他的手離開了小屋。一開始他有些不解，然而他很快就了解到了甚麼。
　　
　　「嗯、相信你自己也差不多發現了你雙眼已經恢復了，我也沒有甚麼理由可以留住你。」前頭傳來她溫柔的嗓音，她愉快的嗓音如黃鶯的歌嗓般悅耳，聽起來一點都沒有要離別的哀傷。
　　
　　他倏地停下步伐、手腕一個使勁便將她拉入自己的懷抱中。「理由？妳不是多得是嗎？」指尖挑起她的下顎，他帶著微微怒意的悄聲於她的唇瓣上低喃。
　　
　　如此突然的決定令他感到有些吃驚，畢竟他才剛開始要準備適應且融入這裡的生活，畢竟他才剛開始要準備放下手中的所有血腥、長居於此地。
　　
　　然而她卻要他走！
　　說要他留下的是她、說要他走的又是她！
　　
　　她知道史庫瓦羅正在生氣，她僅是低下頭、眼看鼻鼻觀心。「我們並不適合。」要怪，就怪她是狐妖、而他是人類吧。
　　
　　儘管她是妖怪，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遵守自然的法則。
　　
　　聽到她平淡的話語，史庫瓦羅惱火的將彼此的距離拉開。「好、就如妳所願。」他並不知道她在想些甚麼，但是他卻感覺得到她似乎是在顧慮著些甚麼。
　　
　　失去了溫暖的溫度，她第一次在這片樹林中感受到了冰冷。「往前走、不要回頭。」她再次牽起他的手，兩人靜靜地行走於山路上。
　　
　　「到了出口後你會感受到強烈的陽光滲透遮掩你雙眼的布條，這時你才能將布條拿開。」她不捨的鬆開了手，雙眼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試圖將他的模樣深深的印入腦海中。
　　
　　「會再見嗎？」他並沒有在說些甚麼，任由她鬆開了他的手。他並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說著。
　　
　　然而回答他的是彷彿隔了一層濃霧般的輕柔嗓音。
　　
　　
　　
　　
　　
　　
　　「或許、不會了吧……」
　　
　　
　　
　　
　　
　　
　　
　　x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