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席納牆內的某棟房子裡,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書桌前,閱讀著手中的紙張,午後的溫暖陽光滲透窗戶灑入室內,落至散落於一桌的文件上。然而,如此的寧靜卻被突然的敲門聲給打破了。

思考被打斷的中年男子不耐地嘖了聲,他將手中的文件放入抽屜中,起身,走向房門。

「什麼事啊?我不是說我正在忙⋯⋯」

他拉開了門扉,正想責備不懂事的下人,卻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名身穿著黑衣長袍外套的棕髮陌生青年。

只見那名來路不明的青年笑眯眯地朝他揮手打了聲招呼:

「唷、中午好喔。」

 



一股沒由來的不好預感瞬間填充至心頭,中年男子警戒地倒退了一步:「你、你是誰……」

「嗯……怎麼說才好呢?」仍舊掛著笑的青年摩挲了下下巴、微微歪著頭思考著,在腦海中尋找著適當的字句。

似乎突然想到了甚麼,他的右拳頭輕敲了一下左手掌心,他恍然大悟地抬起頭,朝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咧出人畜無害的笑:

「來殺你的人人?」

一股惡寒迅速竄遍全身,中年人渾身僵硬,青年對於死亡談笑自如的態度如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他驚恐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哆哆嗦嗦地靠向書桌,從抽屜中取出一把手槍。

「你、你不要過來!你過來的話我要叫了!樓下有人的!」他大叫,顫抖的雙手不穩地指著前方如猛獸般的青年。

「喔?原來樓下還有人啊?」青年低吟了聲,嘴角上揚,扯出殘酷的笑意。

「什⋯⋯」雙瞳猛烈收縮,雙腿一軟,他恍惚的視線瞥見青年身後的一片血紅、以及倒在血泊中的熟悉身影,他頓時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張著嘴開開合合地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不等他替自己死去的家人哀悼,一抹如蝙蝠般的黑影突然從天花板而降,落在中年人的身後。那抹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中的利刃用力往那人心臟的位置一桶。

「妳……你們……」猛然的劇痛讓他回過神來,他吐了口血,瞪大雙眼睛恐地看著身後面無表情、手持著穿刺過他胸膛的刀刃的矮小女孩。

「你可以死了。」愛麗絲毫不留情地抽出深深埋入男子身體中的刀刃,她冷眼看著如大樹倒下的中年男子。

「真無趣。」暗暗地嘖了聲,米勒挑了挑眉,看了眼地上已經死透的男子,微微地抱怨了下女孩過於快狠准的暗殺手法。

「喜歡的話,你可以拿他的屍體去玩。」愛麗絲瞟了眼青年,順手拿出手巾將刀刃上的血跡擦乾淨,然後將沾了血跡的手巾隨意扔到屍體上。

「我才不是戀屍癖!」米勒撇撇嘴,走到書桌前,將中年人藏入抽屜中的文件全數取了出來,迅速輕點清點、閱讀,確認文件一張都不漏。

「但你是變態。」愛麗絲瞥也不瞥身後的米勒一眼,她踏過地板上的屍體,徑自往樓下走去。

將文件放入文件袋中,再將文件袋塞入長外套裡,米勒同樣無視地板上的屍體,跟在女孩的身後下樓:「從某方面來說,小怪物妳也是變態。」

「誰跟你一樣。」

愛麗絲踏下樓梯的最後一階,橫跨過許多屍體,對於地板上死不瞑目、逐漸發冷的屍體視若無睹。腳跟一轉,她從連接著暗巷的後門走了出去。

看愛麗絲動身的方向與基地是反方向,米勒不由得詢問:「妳去哪?」

「你先回去。」愛麗絲並沒有解釋自己的去向,只是向同伴隨意擺了擺,示意趕人。

「妳要去地下街?」米勒突然想起女孩最近怪異的舉動⋯⋯若是以前的話,除非是任務必要,不然愛麗絲是絕對不會外出,因為她總認為那是浪費時間。

「哼。」愛麗絲冷哼了一聲,不多加理會對方,將斗篷上的連身帽罩上,賞給他一個後腦勺。

「我真搞不懂,妳最近怎麼老是往那跑?難道說有甚麼寶貝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我該跟妳一起去。」米勒最了解愛麗絲的個性,畢竟這幾年幾乎都是他在照料她。在阿克曼老頭的教導之下,這孩子的時間觀念比任何人來得還要強。

簡單來說,她是個捨不得浪費時間的人,一個認真過頭的孩子。

在她的腦中,大概只有怎麼快速殺人、怎麼讓人死得乾脆利落、怎麼變得強大與怎麼成為阿克曼老頭的『驕傲』。

人生中只有暗殺以及訓練得愛麗絲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往外跑上,這讓他不禁懷疑是青春期嗎?

開玩笑的。
小怪物怎麼會有青春期,開玩笑也是有個限度的。

「滾。」

回歸正題,能讓這沒心沒肺的小怪物一而在再而三地往同個地方跑,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若連小怪物都能動心,那麼一定是非常奇特的東西⋯⋯或者人?

「難道是交了小男朋友?嘖嘖、現在想想似乎應該是這樣,誰讓我們家的小怪物這幾天都偷偷摸摸地往地下街跑,不是會小情人是甚麼?」

「閉嘴。」

「惱羞成怒了!這樣可不行喔!要是讓阿克曼隊長知道──」

米勒笑咪咪地調侃著,不過不待他將話語說完,一股鋒利的疾風從他的臉龐劃過,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留下不淺不深的口子。

手下意識地摸上臉上的傷口,那微微的刺痛感以及濕潤感提醒著他剛剛受到同胞攻擊了,他不禁砸舌,感嘆愛麗絲的扔擲技術似乎又提高了。

「再不閉嘴,就殺了你。」

愛麗絲收回剛剛投擲小刀的手,冷鑽般的雙眸一橫。

「是是。」察覺到對方殺氣外溢,米勒不再逗對方,他無奈地舉起雙手以示投降。

「我走了。」愛麗腳跟一轉,全黑的披風甩出霸氣的弧度,瞟了身後的米勒一眼,淡淡地點點頭後,頭也不回地走向通往地下街的黑暗入口。

「路上小心,別玩太晚了啊!」儘管知道愛麗絲看不到、而且也懶得去看,但是米勒還是朝她的背影揮了揮手。

米勒目送著迅速消失在暗巷另一頭的嬌小身影,原本掛在臉上的笑臉也卸了下來。雙眸一沉,他看著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喃喃說道:「小怪物,妳可別太接近那個男人啊⋯⋯」

那個男人是個很強大的男人,但是這卻不構成他不贊同她接觸那人的原因。

他與那個男人的地域不同,所以他一直沒有那個機會與那人交鋒。然而那人的傳言卻足夠讓他了解這名未曾見過的陌生人。

他是個奇特的男人,換句話來說,他是他們,小怪物、他、阿克曼老頭的同類,但在某方面而言卻也不是。這也是為什麼他並沒有加入他們的部隊。

而他的那個不同,足以讓一個人的信仰崩潰。

米勒收回視線,抬起頭,手插著口袋望著席納牆外的湛藍天空。

「利威爾阿克曼,這個男人的存在會讓妳對自己產生遲疑。」

x

利威爾總覺得最近老是有人在盯著自己。

那並不是惡意的視線,這點他可以確定。但是一想到總是有一雙眼偷偷摸摸地盯著自己,他的內心沒由來地感到一股煩躁。

而且當他還揪不出那個視線的主人這點,讓他更加煩躁。

「喂,法蘭、伊莎貝爾,你們好了沒?」利威爾靠在門板上,三白眼瞥了瞥在快樂地盡情搜刮的同伴。身為混混強盜首領的他並沒有參與這次搶東西的行動,因為這次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他想要的紅茶才在前幾天從腕力比賽下贏了過來,目前他暫時沒有迫切需要的東西。

「好了好了!大哥!你快看!看我找到了甚麼!」伊莎貝爾一聽到他的呼喚,手裡抱著東西,蹦蹦跳跳地來到他面前,獻寶似地將剛剛搜刮到的食物與生活用品捧到他面前。

利威爾淡淡地看了眼少女懷抱中的東西不語。雖然都不是甚麼了不得的東西,但是……

他伸出手,拍了拍伊莎貝爾的頭髮以示獎勵。

「該閃了,要是憲兵團來就麻煩了。」他抬頭,對同樣也搜刮到一些東西的法蘭說道。

他不怕憲兵團,相反,他很歡迎他們。
那些墮落的米蟲不會是他的對手。

於是,搶完東西的一夥人手裡拿著贓物,光明正大地走出被他們搶的屋子大門,返回住處。

穿梭過許多骯髒的暗巷,他們光榮地抱著戰利品,回到了他們的共同住所的地帶。

附近這一帶的地下街居民知道他們的身分與行事風格,一見到他們的歸來,紛紛躲避、與他們拉開距離。

感覺到身後鬼鬼祟祟的影子,法蘭銳利的視線一掃,壓低聲音對前頭的首領說到:「利威爾,有人。」

「啊,我知道。」走在前頭的利威爾神態自若,淡淡地應了聲。他從剛剛就感覺到了緊盯著他們的視線。

這個地帶的居民都比較識相,不會來犯他們。那們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尾巴,肯定是像他們一樣搶到別的地區來的小混混。

「要大幹一場了嗎?」大眼悄悄地在昏暗的四周打量,伊莎貝爾對於很有可能發生的惡鬥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興奮了起來。

「笨蛋。」走在一旁的利威爾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敲了一下伊莎貝爾的頭。

「嗚……大哥!」伊莎貝爾一手摸著剛剛被利威爾敲過、隱隱犯疼的地方,一手抱著剛剛搶來的東西:「大哥,我們不修理他們嗎?」

細長的眼眸瞇起,銳利的灰藍眼瞳迅速地在四周左右掃了一圈。:「繼續往前走,等等該怎麼辦,就該怎麼辦。」斗篷下的手掏出了一把小刀。

「嗯!」

跟在利威爾身後的兩人雙雙應了聲。

當他們拐過了一個彎,來到距離人群有一段距離的巷子時,身後傳來了吆喝聲:

「喂!那邊那個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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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谷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