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雷夫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格林德沃囚禁了多久,受到囚禁而從黑暗中滋生出的絕望讓他忘卻了時間。

可能是兩天、一個確、半年又或者是很多年。

為了盜用他的身分,熬煮了複方湯劑的格林德沃因需要原料而沒有殺了他。然而,這並不代表格林德沃需要將他當成座上賓來對待他。

格林德沃畢竟是個喪心病狂的黑巫師,挨餓只是最基本的問候,用酷刑咒來校博他的意志更是家常便飯。

葛雷夫是個意志堅強的巫師,又或者說曾經是。他只覺得自己的意志愈來愈薄弱,醒著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還少。格林德沃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來看他了,這或許代表著格林德沃已經遺忘了他、又或者已經不需要他、沒有利用價值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格林德沃至今還在假扮他?魔法國會中又有誰能揭穿格林德沃的陰謀。

意識模糊的葛雷夫突然想起了他與伊琳娜共處的時光,雙手相握纏綿於沙發與床榻、寧靜的假日午後、遊走於廚房中的身影、榭寄生下的慢舞與擁吻,想著想著,意識再次墮入黑暗。

格林德沃拿伊琳娜的性命威脅他。

為了有利於自己假扮,格林德沃對他進行了一連串的攝神取念。從對決上格林德沃就不得不承認葛雷夫是不好對付的對手,而對於大腦封閉術上葛雷夫也是不可小看的。

不過最終在不斷粗暴的強行突入與精神和肉體上的虐待下,他終於成功的撬開了葛雷夫的腦子,不但找到了他所需要的部分信息,並且還找到了葛雷夫隱藏在深處的有趣的東西。

「葛雷夫,你是個出色的巫師……然而愛上一名麻瓜?這真是一個恥辱。」格林德沃一邊玩弄著手中的老魔杖,一邊說著,開頭讚揚的語氣在提到麻瓜時突然變成赤裸的嫌惡。

被格林德沃折磨得筋疲力盡的葛雷夫倏地抬起頭,從未在對方的折磨下發出半點哀求的他此刻神情出現了動搖,可見這名麻瓜在葛雷夫內心的地位。

格林德沃得到了自己所期待的反應,滿意地咧出笑容。

「我是不是該殺了這名麻瓜?」

「不……」

「不?那麼我更應該殺了她……叫伊琳娜是吧?」

葛雷夫激動得幾乎想要衝上前,然而銬住雙手的的鐵鍊卻拘限他的行動,鐵鍊在昏暗的地下室發出響亮刺耳的聲音,「不!不准傷害她!別傷害她!」他瞪大充滿血絲的雙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格林德沃站在原位上動也不動,一點也不在意近在咫尺的葛雷夫。他蹲下身,戲謔地嘖嘖了一聲,「你必須看看你自己,為一名低下的麻瓜而求情,看起來多麼可悲。」

「你別動她!你膽敢動她,我會殺了你──」

格林德沃重新站了起來,無視於葛雷夫的掙扎與憤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即使他走遠了,幽暗的地牢中隱約仍能聽到他陰陽怪氣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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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雷夫獲救後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去看伊琳娜。他不知道她現在是死是活,格林德沃威脅的話語至今仍徘徊在他的腦海中,讓他神經緊繃,沒有一日是能安然入睡的。

然而沒有治療師的准許,他是無法離開醫院。更何況國會因害怕再次出現人假冒他的事件,安排了正氣師在他的身邊,不只是確保他的安全、更是為了監視他,確認他不是另一個假貨。

葛雷夫在不得已之下,只能請求前任部下也是如今抓住格林德沃的功臣之一的波本蒂娜金妲的協助。他了解這名部下擁有一份熱誠的心,這也是為什麼她當初會被逐出正氣師行列的原因之一。

「格林德沃曾經威脅過她的生命。我們有必要確保她的安全,避免我們與莫魔界的情況再度變糟。」當收到金妲困惑的是現實,葛雷夫避重就輕的說,避免金妲產生了伊琳娜與他之間有關係的錯覺。

直心腸的金妲也不疑所他,接下他私下的委託。幾日後向他匯報了伊琳娜的狀況一切正常,依舊在醫院忙碌,並沒有看出有任何受到魔法傷害的痕跡。

聽了這個匯報,葛雷夫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儘管想親眼見到伊琳娜平安無事的想望快溢了出來。

經過治療師的治療與魔藥的調理之下,過了好一段日子,葛雷夫終於得到首肯正式出院。儘管他想盡快回到工作崗位、處理格林德沃留下的爛攤子,然而皮奎里首長卻強制他離開崗位、休息一段時間。

儘管不甘願,然而葛雷夫仍聽從了皮奎里的建議,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這同時也給與葛雷夫時間思考他與伊琳娜之間的關係。儘管他知道他們分開對於彼此都是最好的,然而從消除伊琳娜的記憶、分開的那瞬間開始,他沒有一刻是不後悔、不想念伊琳娜的。

而自從經過格林德沃的事件之後,葛雷夫深深了解到伊琳娜在他內心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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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前陣子下起了一場雨,正常來說入冬時下雨的機率相當少,不過這並不代表下雨是不可能的事。說來也奇怪,那場入冬的綿綿細雨似乎把城市裡的烏煙瘴氣都洗淨了。

「波特女士,您的辦公室有訪客。」將病歷與文件交給伊琳娜的小護士向她報備。

若是平時的話伊琳娜大概會直接命令護士將人趕走。她最討厭病患家屬騷擾,並不是說她不願意聆聽病患家屬的請求或者解釋,而是她沒有那個時間。更何況護士轉告家屬的一切都是直接從她這裡傳達下去的,但是有些病患家屬偏偏一定要當面詢問她。

不過大概是快聖誕節的關係,加上這陣子醫院裡的大量病患減少,伊琳娜的心情特別好,自然對這事也就不是這麼反感了。

打開辦公室的門,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佇立於她的辦公桌前,一個陌生卻又讓人難以忘記的身影。那個男人身穿寬大黑袍、西裝筆挺,挺拔的身形散發著不可侵犯的高傲氣質。他就這麼站在那裏,似乎就連伊琳娜開門的聲音都沒有聽到,黝黑的瞳孔直直的看著伊琳娜辦公桌上的那組袖扣。

「先生。」伊琳娜清了清喉嚨,示意這位訪客的自己的存在。

「伊……波特女士。」葛雷夫轉過身,向伊琳娜頷首示意:「請稱呼我為葛雷夫。」

「好的,葛雷夫先生。」伊琳娜將手中的文件擱置在桌上,半倚著桌子看著這名英俊挺拔的訪客。如果訪客向來都是如此帥氣的話,她不介意多空些時間下來給病患家屬。

「那是很精緻的袖扣。」葛雷夫朝桌上的那組袖扣揚了揚眉。

「確實如此,」伊琳娜將袖扣拿了起來,指尖輕柔的撫摸著袖扣上的字母,喃喃自語地說:「可惜我卻忘了是送給誰的。」經過了整整一年,她仍舊想不起、找不出這禮物的主人。正常來說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她早就該放棄了,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內心的一股執著就是要她找到那個答案,找到那個人是誰。

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才見了兩次面的陌生人,伊琳娜無意識地吐出這年來堆積在心頭上的煩惱心事。

「我想不起來,就像我內心的空洞一直無法被填滿。每晚回到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我只覺得格外空虛、無力……」她緊握拳頭,聲嗓帶著微微的顫抖,逼近崩潰邊緣。

「伊琳娜,我很抱歉。」葛雷夫以為伊琳娜忘記後會快樂、過上舒心的日子,然而此刻他卻只看到她的脆弱與無助。他不知道遺忘的那個人也會如此痛苦。

「不,葛雷夫先生,我才抱歉讓你聽到這些無意義的……」

明明才見過這個男人兩次,然而他的一切都讓她很熟悉,熟悉得令她想哭泣。

然後她的生理反應響應了她的情感,一滴淚水順著面頰滑落。正當她尷尬得想粗魯的擦去眼淚時,一隻比自己寬大、厚實且溫暖的手突然接近她,帶著厚繭的拇指輕輕抹去那滴淚珠。葛雷夫的動作輕柔卻又帶著絲絲笨拙,彷彿他曾經這麼做過。

伊琳娜微微側著頭靠在他寬大的手掌上,只覺得自己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內心湧起了一股他不要放手的希望。

葛雷夫像是天生的讀心者般看出了伊琳娜內心的期盼,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做出了不知道給伊琳娜、還是自己的承諾。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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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谷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