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的箱庭

 

‧五條悟X你

‧又名《長腿哥哥》、《光源氏養成》

 

 

01. 

 

你是在八歲的那年被五條悟收養的。

 

你是某個咒術世家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你的生母是你父親在外頭眾多情人中的其中一個，只不過是一名看不到祖咒的區區非術師。

 

你的父親對於你這個私生女並不怎麼重視，他來探望你的次數你兩隻手都數得出來，而你的嫡母又是個厲害且善妒的女子，家中更是有與你同齡的兄弟姊妹，這也是為什麼你一直與對於咒術界一無所知的外祖住在一起。

 

你天生就看得到詛咒，不過那個時候年幼的你並不懂甚麼是詛咒，也不懂得有些不該說出的話該藏匿於心中，在寄人籬下的日子常常被本身不是很歡迎你的存在的舅舅與舅母打罵，沒有父母陪伴在身旁的你更是成為了村子裡所有孩子們戲弄嘲笑的對象。

 

周圍人們雖然總是對一無所知的你惡言相向，你縱使沮喪與哀傷，可是這所有的惡意只要你在外祖的身邊似乎就甚麼也不是了。

 

你認為，外祖大概是這個世間唯一在乎你的人，對於你能看到其他人所看不到的怪物這事，她不但沒有感到害怕，還拍著你的頭安撫著說這是上蒼給予你的恩惠。

 

然而外祖的身體一直不好，她是在冬天的時候去世的。

 

你的世界在瞬間崩塌。

 

靈堂上，你哭紅了雙眼，舅父舅母以及一眾親戚自以為的竊竊私語及嫌棄你的話語清清楚楚地傳到了你的耳裡。

 

那個總是愛著你、護著你的人如今走了，你感覺自己在瞬間沒了主心骨，身後空蕩蕩的，空虛得讓你感到害怕、不安。

 

然後，那個戴著墨鏡、一身黑衣與你有幾面之緣的白髮高大少年突然出現在靈堂裡，出現在哭得雙眼通紅的你的身邊，在眾人的驚呼與騷動之下，大搖大擺地將失去了至親的你一把抱了起來，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了要將你帶走的狂妄之語。

 

「你甚麼都不用想。」

 

五條悟粗魯地抹去了你面上的淚水，抹得你的面頰有點疼。

 

你眨著哭得模糊的雙眼愣愣地看著五條悟，越過那個深黑墨鏡看到了猶如無限延展的天空，讓你不禁想起了與他初見時的炎炎夏日。

 

「來我這裡吧。」

 

那時的他也如此刻般這麼抱著從樹上跌落的你。

 

正午的陽光比早上的陽光來得還要耀眼刺目，金黃色的光芒滲透過翠綠的樹葉，點點金色碎片灑落在那比雪還白的髮絲上，並悄然描繪少年堅挺的身軀，彷若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神聖的光輝。

 

這個突然從天而降、將你帶走的五條悟宛如天神般的存在，是你的恩人，拉著你的手將你帶離了苦海、給予了你一個家；他又宛如父兄般的存在，拉拔你長大，耐心地教導、指引著你，給予你適當的關心。

 

對你來說，五條悟就是光。

 

普照世間的，光。

 

02.

 

你在被五條悟收養的半年後，被確認了沒有任何術式。

 

剛進入咒術界的你並不瞭解御三家又或者五條家是怎麼樣的概念，不知道這後面代表的是甚麼意思，你只知道五條家看起來是個歷史悠久的家族，並且相當看中術式。

 

大概是從小生長的環境的影響，你是個會察言觀色的孩子。想當初五條悟將你帶回五條家時，得到了許多反對的聲音，然而無奈於五條悟的任性，這才收養了你。

 

自從你被確認了沒有任何術式後，本就不怎麼歡迎你的到來的五條家上下對你的態度更不友善了。雖然看在五條悟的面子上，誰也不敢在明面上對你做出甚麼，但你清楚地感覺到了五條家眾人如針般嫌棄的視線，議論你的閒言碎語也從未停過。

 

你只覺得自己在這個家就是個多餘的人。

 

然而更多的是，你害怕看到五條悟失望的表情。

 

你至今不知道為什麼五條悟要收養自己，你與他無親無故。你思來想去，只覺得唯一的可能是他看上了你的咒術天賦。

 

然而此刻的你被判定為沒有術式，你突然覺得自己很快就要無家可歸了。

 

卻不想五條悟本人根本就不在意這事。

 

五條悟在諾大的五條家找到了躲在偏院的倉庫一角的你，將你撈了出來。

 

「擁有術式又如何？沒有術式又如何？」五條悟蹲下高大的身子，動作因為他身高而顯得有些滑稽。

 

他惡劣地揉了揉你的頭頂，弄亂了你早上梳好的髮型，那雙湛藍色眼眸透過墨鏡邊緣看著你。

 

「你只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知道嗎？」

 

那個時候年幼的你並不知道自己想要做甚麼、未來有甚麼夢想。

 

你只知道，你想要待在這個人的身邊。

 

03.

 

你從五條家搬了出來，住進了五條悟在東京高專附近所買下的公寓。

 

這日，剛放學回到家的你，打開門時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平時的五條悟都會笑嘻嘻地迎接你回家，然而今日的他卻格外安靜。

 

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癱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甚麼。

 

這是你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與你在一起的時間，五條悟一直都是個嘻皮笑臉的人，成天嘻嘻哈哈的，話多得就像是你曾飼養的那隻小麻雀。你鮮少有看過他如此安靜、疲憊的表情。

 

「大哥哥？大哥哥？......悟？」

 

或許是怕驚動到他，你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不禁壓低了音量，小小聲的呼喚著。

 

本在閉目養神的五條悟抬起頭，看向你的方向，然後突然向你伸出長長的雙臂，一把將你拉了過去，將你抱了個滿懷。

 

反應不及的你順著五條悟的拉扯姿勢彆扭地站在沙發前，他將整個頭擱在你瘦小的肩膀上，毛毛躁躁的頭髮刺得你的臉頰與面龐有些難受。

 

「大哥哥，這是......怎麼了？」

 

你小心翼翼地開口，然而五條悟並沒有馬上回應你，也不知道在想些甚麼，只是任由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於屋內蔓延。

 

許久，他這才緩緩啟口。

 

「傑他......叛逃了。」

 

他的話語讓你愣了一下。

 

五條悟的語氣與平時和你說話時不同。平時他說話時總是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有的時候更是會帶著一絲絲甜膩膩的撒嬌意味。

 

如今他的嗓音低沉，是你不曾聽過的嚴肅與清冷。

 

你曾經與夏油傑有幾面之緣，自從被五條悟收養後，你曾被他帶去東京高專過。在你的印象中，夏油傑是個溫潤如玉、成熟穩重比五條悟來得還要可靠的大哥哥，

 

或許是聽到了你在村子裡所受到的遭遇，他對你一直格外的好。

 

正是因為如此，當你聽到他殺了許多普通人時，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

 

「說著甚麼要殺死所有非術師的話......蠢死了！」

 

彷彿像是找到了宣洩口，這個總是嘻皮笑臉的少年一股腦地將積壓的情緒宣洩了出來。

 

「說了匪夷所思的話語，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走了.....」

 

個頭矮小的你伸出雙臂將這個高大的少年抱入懷中，微微顛起腳尖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手笨拙地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髮。

 

「......我不會離開的。」

 

五條悟愣了一下，他稍稍與你拉開了一點距離，看著你在黑夜中格外明亮的澄澈雙眼，稚嫩卻又堅定，水潤的眼眸中倒映著他的身影，彷若他是你的世界。

 

「我會一直陪在大哥哥你的身邊的。」

 

你在他的目光下牽起了他略顯粗糙的大手，那又小又纖細的小手儘管無法一把握住他的手，但仍舊緊緊地握著不放。

 

「只要大哥哥不鬆開我的手，我是不會先鬆開手的。」

 

這一想也知不可能、孩童天真的稚語讓五條悟不禁嗤笑，他看著你們交握的手，另一手扶著額頭笑著，笑著你的天真無邪、不暗世事。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別被我拋下了。」

 

遮掩月亮的烏雲悄然散去，猶如那雙退去陰霾的湛藍色寶石眼。

 

04.

 

「吶吶吶吶──OO，別做功課了，我們去吃那個吧！就是那個最近超熱門的馬卡龍嘛！」

 

這個已經二十三歲的大男人撐著雙頰，拉著甜膩膩的尾音，毫不羞恥地像個孩子般向著其實才是真正的孩子的你撒著嬌。

 

「不是說了嗎？等我寫完這個章節就出門。」正寫著閱讀心得的你有些無奈地抬起頭。

 

「欸，又沒關係嘛！反正高專不會看成績的。」

 

五條悟說的好有道理的，你居然沒有辦法反駁。

 

五條悟是一個恣意隨興、不負責任的人，明明長了你整整八歲，卻有的時候比你同齡的孩子還要幼稚，有的時候還相當惡劣，簡直與從前村子裡欺負你的那些同齡男孩子們有得比。

 

有的時候，你覺得自己比五條悟還更像一個大人。

 

有一說一，五條悟嘴上雖然是這麼說著不負責任的話，但讓人意外的是，他居然通曉咒術以外的所有科目，不管是日本語、數學還是化學他都樣樣精通，但凡有時間甚至能在你的課業上指導一二。

 

見你默默地低下頭繼續完成作業，知道自己撒嬌無效的五條悟撇了撇嘴，拿起了堆放在你面前的書籍打量了一下。

 

「你在讀源氏物語啊？多無趣。」

 

那張本是好看又賞心悅目的臉做出了破壞形象的鬼臉，見你沒有反應便自討無趣地地翻了翻書本，漫無目的地閱讀著紙上的文字。

 

翻書的聲音嘩啦嘩啦的，比起閱讀，他更像是在玩弄書本。

 

他百般無聊地草草翻了幾頁，忽然抬頭看向對面專心地投入作業中的你，那雙被夕陽的色彩渲染上了溫度的透過墨鏡看著你。

 

「⋯⋯若紫。」

 

你被他這聲輕喃而迫使地從手中的書本中抬起頭，困惑地看著他。

 

「那你不就是我的若紫嗎？」

 

身邊的五條悟手撐著頭，嘴角掛著沒心沒肺的輕挑笑意。

 

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若紫與源氏是甚麼關係。

 

你突然慶幸此刻正值太陽下山的時刻，夕陽刺眼的豔紅餘暉悄然掩蓋了你耳朵微紅的色彩。

 

 

05.

 

你知道五條悟想要改革整個咒術界，而你想要幫助他實現他的夢想。

 

十六歲的那年，你跟隨著他的腳步，進入了東京高專。

 

你以為你離五條悟的距離更近了。

 

可是，五條悟卻走得太快，你跟在後面，使勁全力地奔跑，跑得氣喘吁吁，卻依舊無法趕上他的腳步，到頭來卻把自己搞得遍體麟傷。

 

「已經夠了吧？你並不適合當咒術師，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五條悟坐在你的病床旁，他的語氣低沉，因為戴著眼罩你看不清他此刻眼底的情緒。然而被他教養著長大的你很快就感覺出他並不高興。

 

「五條先生......OO才剛醒過來......」你那個心地善良的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為了你，在他向來懼怕的五條悟面前難得反駁了一次。

 

你垂下頭，恍惚地看著自己長時間握刀而不再纖細的手。

 

曾經，你不是沒有羨慕過路上那些女高中生塗了顏色的漂亮指甲與纖細的手。但是你想到了忙碌得腳不沾地的五條悟，那個強大但卻又顯得莫名格外孤獨的五條悟，很快的你就不再有過這種想法了。

 

因為沒有術式，所以你選擇拾起了刀刃，試圖強化自己的體能與體術。

 

每次訓練與打鬥，你全身上下的骨頭像是隨時會散架一樣，長時間握刀的手長出了水泡與粗糙的厚繭，急促的呼吸使得整著肺葉彷彿都要被燃燒似的。

 

訓練的過程很痛苦，但是你相信只要你肯付出，你一定能追上五條悟的步伐。

 

可是看看如今的你，入了高專兩年後依舊是個能力低下的四級，對付三級咒靈也是要拚盡全力才能勉勉強強才能完成。

 

這次，由於情報出錯，原本好好的三級咒靈不知何時成了二級，若不是伊知地早早嗅到情況不對，請求支援，或許你此刻早就死了。

 

就如外祖所說的，上天給予了你與眾不同的恩惠，你擁有咒力、能看得到咒靈，然而卻沒有術式，沒有強大的軀體、更沒有天賦。

 

你扯了扯想要為你辯解的伊知地的袖子，向他搖了搖頭，然後像是沒有將五條悟過分卻又真實的話語放在心上般地，朝著五條悟無事地笑了笑。

 

「嗯，我知道了。」

 

五條悟想要改變咒術界，可是你卻沒有那個能力幫助他。

 

你看著五條悟離開醫療室的背影，突然沒由來地覺得很疲憊。

 

06.

 

可是你答應過五條悟，不會輕易鬆開他的手。

 

於是，你成為了一名輔助監督。

 

你想，即使不是咒術師，即使是輔助監督，你還能留在五條悟身邊，為他的大事業盡一些綿薄之力。

 

07.

 

這日，你被派遣到了京都高專處理事情，在離開的路上遇上了身穿著和服的金髮男子，他的雙眼狹長，眼角微微上挑，不只給他好看的面龐帶了一絲邪氣，更是添增了一股輕蔑他人的神色。

 

雖說你被五條家收養了有餘年，然而畢竟並不是有甚麼顯過的出生，更不是五條家的血脈，你從未與御三家的人打過交道。不過，你倒是從有過交集過的京都輔助監督聽過這個禪院家的嫡子的名聲。

 

封建餘孽。

 

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是個典型封建家族，這個家族的人彷彿活在了上個世紀，秉持著男尊女卑的思想。在這種家提教育的耳濡目染下，禪院直哉的性格也好不到哪去。

 

出來辦事的禪院直哉本沒有很注意你的存在，但在看清你的臉時停下了步伐，絲毫沒有禮數地上下打量你，像是在打量一個商品一樣。

 

這個笑得不懷好意的男人，見你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長得可真像悟君的繼母啊。」

 

你的目光餘角瞥見了一旁清澈的池水倒映出的你的面龐，恍惚之間，你似乎看到了那位繼室夫人在世。

 

隨著年紀增長，你也越來越像那位夫人了。

 

打從你住進五條家後，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你面前又或者在你身後議論著你長得像前任五條家主的繼室。

 

你正是這名繼室的姪女。

 

或許因為孕育了六眼載體人耗盡了生命，五條悟的生母在他年幼時就早早逝去了。在那之後，前任的五條家主娶了一名咒術世家的女子。聽說她個性開朗又聰明，擁有著閉月羞花之貌、雍容典雅的儀態，正因為如此而身受丈夫的喜愛。

 

有著丈夫的寵愛、身後又有著爭氣的家族替她撐腰，雖說是繼室，但是五條家沒有人敢低看她一眼。

 

童話故事中繼母都是邪惡可惡的存在，可是偏偏這位繼室對五條悟這個與自己只有十歲之差的繼子是呵護備至，但凡任性的要求都是有求必應。而這個以任性出名的神之子則是意外地沒有做出排斥繼母的舉動。

 

五條家母慈子孝一片祥和之狀，一點也沒有繼室虐待欺凌元配之子、又或者繼室被蹉跎的破爛事。

 

「你知道嗎？悟君可是喜歡極了他的繼母。」

 

禪院直哉突然彎下腰，壓低嗓音在你耳邊用帶著嘲諷笑意的嗓音輕輕低喃：

 

「真可憐啊，被當成了替身都不知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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