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墨,這裡是哪啊?」
帝都一角的町街裡,撫子站在央墨身旁,仰著頭打量眼前平凡無奇的平民住宅。
家沒有了,原本的生活也毀了,除了自己以外一無所有、無助的撫子接受了這名叫央墨的怪異的邀請,一同離去,以新的身分展開新的生活。
「這裡是森羅長屋……嗯,一開始是為怪異所設計的居住地,不過……」央墨的金橘色雙眼瞥了長屋的幾個住屋一眼。
「不過?」
「也是有厄除住在這裡的。」一道沉穩摻雜著淡淡笑意的嗓音突然響起,宛若冷冬中的暖陽。撫子順著聲音看了過去,一身樸素的男子托著煙管朝他們走了過來。
「央墨,你回來啦?」男子抽了口菸管,然後吐出半透明的裊裊煙霧,帶有淡淡草藥香的隨著微風飄散了開來。
「宮城先生今天又提早歇業了?」央墨瞟了眼長屋裡已經闔上門的書店,那語氣似乎早已習慣了宮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工作態度,畢竟長屋裡的大家都知道,宮城開店什麼的只不過是臨時起意而已。
「今天想上街走走,順便去淘淘有沒有什麼古籍,正好就看到央墨你回來了。」宮城冬月將視線轉到央墨身旁的撫子上,「這位是?」
「妾身名喚白川撫子,今日將搬入長屋與諸位同住,若生活上有造成任何不便之處,伏乞見諒。」語畢,撫子恭敬的向宮城鞠躬。
「喔,鬼女......嗎?」宮城放下手中的煙管,一手撐著下巴打量了撫子好一眼,然後咦了一聲,「不過氣息卻意外薄弱啊......而且還摻著些人類的氣息......」
央墨在一旁解釋:「撫子小姐最近才剛去世。」剛剛他在回森羅長屋的半路上與撫子聊了下,瞭解了對方的身世。
「鬼女?」撫子不解的眨了眨眼,重複了宮城的話。
「撫子小姐,怪異裡是有分種族的......譬如說宮城先生是烏天狗一族,而我是墨妖。」央墨指著自己,又指了指宮城,好心的替撫子解說。
「真是稀奇,畢竟像妳這般從人類轉化成妖怪的存在著實稀少,當然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少見就是了。」宮城頓了頓,微擰著眉,歪著頭繼續打量撫子,「不過說鬼女卻也不像,畢竟鬼女是因為宿業與怨念而化成鬼的年輕女性,但是在我看來,撫子小姐似乎並沒有那兩種特質。」
「是呢,撫子小姐給人的感覺十分平靜、溫和,沒有鬼女的特徵......或許撫子小姐不是怪異,而是普通的遊魂?」央墨蹙眉,歪著頭思考,「若真是這樣的話,撫子小姐說不定有機會可以與已經逝去的親人重逢也說不定。」
「實在是失禮了,不過撫子小姐能否告訴我妳死前在想些什麼?」宮城嚴肅的問。
「妾身死前......」撫子顰眉,斂下纖長的眼簾,絞盡腦汁回想死前的片段。
「撫子,原諒我。」
淚水爭先恐後的從男子的右眼湧了出來,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牽扯出的清痕格外顯眼。
為什麼要道歉?
為什麼要流淚?
兼信大人,請告訴妾身好嗎?
「撫子,原諒我。」
「撫子,原諒......」
「撫子......」
「撫子小姐?」央墨察覺到撫子身上的變化,他趕緊喚回撫子的理智。
撫子迷濛的黑色眼瞳恢復了清明,查覺到自身的變化,她慌張得趕緊鞠躬道歉:「實在是誠惶誠恐,萬分抱歉!」
「這股執念......看來是鬼女不錯了。」宮城手撐著下巴,仔細的看著從撫子身上緩緩消散的黑炎,「撫子小姐是想起了什麼了嗎?」
撫子抬起小臉,已經很蒼白的面色在剛剛那微失控後變得更加慘淡,她垂下眼簾看著石子地,避重就輕的說:「妾身......不知道,只覺得很複雜,在妾身死時,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了......妾身真的不記得了。」
儘管撫子口上是這麼說,但是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曉得──
那股執念,叫做吉田兼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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