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不愛牡丹花?占斷城中好物華。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妖萬態破朝霞。





                   ──唐、徐凝 《牡丹》


牡丹賦 四賦車身不住地搖動,簾珠敲響似雨般的擊響聲。昏暗中斥著沉寂,淺淺地呼吸聲伴隨輕淡馥香不住地繚繞。木與木的交何處,微光滲透渺小隙縫,使得黑暗中添增了分光明。

大手緩緩地掀起垂落的簾珠,刺人耀眼東方旭日。朦朧拂曉,橘黃頹陽浮現於地平線。銀絲灑上金黃碎片,燦爛光芒落於剛毅俊容上。反射性的瞇起灰瞳,阻擋著耀眼光芒。

耳廓滑入悄悄嚶嚀,回首,只見深褐侍童睡眼惺忪地睜著眼眸。稍稍地輕笑了下,男人柔聲地催促著侍瞳入睡。「劍刃,還未到流陽,再睡一會。」大手壓下侍童的頭,強迫著勞累的少年墮入夢鄉。

只見少年輕輕地應了聲,闔上沉重的眼皮再次的墮入夢鄉。看著真的累壞的少年,他不得的勾起弧度。嘆了口氣,心疼的看著年幼便入宮照料他生活起居的少年。



這些日子,似乎多了些什麼。



一種前所未有,一種曾經認為不需要的東西。





名為憐憫的情緒?








這個季節,似乎給了他什麼。



一種從為擁有,一種令他拒於千里外的東西。









名為愛的情感?






感覺到眼眸中的酸澀,苦奈的皺起眉闔上眼歇息。深沉的思緒中,迅速地閃逝過燦爛銀白,快得令他心驚且驚愕。那柔柔的弧度,悄然地勾起。無人所知的,這個男人唯一的柔情。


才過了一個時辰,居然就開始懷念。


懷念著縹緲馥香,懷念著宛若夜鶯的柔嗓。懷念著纖細柔荑,懷念著珍稀銀白。



一切的一切,他是如此想要擁有。
一切的一切,他是如此想要佔有。




美麗的牡丹花,百花閣之首。



倏地,他憶起兩人最初見面時的場面,不得不噗嗤地一笑。雖然荒唐卻令他感到直得,自古流傳下來的英雄救美如今淪至他身上。不下幾個的工夫,他就便將那些無理之徒擺平。

依稀記得那柔軟便在懷抱中,天然體香令他瞬間地感到迷茫且困惑。僅僅那一瞬,似蠱術般徹底的令他墮入了瑰麗的陷阱。

自認保有著一份清醒的他,在少年的不贊同下,踏入了百花閣。不知為於公於私,他花盡了時間與那牡丹朝夕相處。儘管他沒有遺忘了自身的任務,但是漸漸地察覺到已經不再重要。

就如那少年所說的,






他,動情了。











#













悠然馥香裊裊升起,黯淡寢間中微光殘燭燃燒空氣。銀絲橤橤落於頸間,披散的髮絲在黑暗中顯得耀眼。微垂羽睫,白金眸靜靜地凝望著手中厚重且老舊泛黃的書本。

倏地,一陣敲響劃破了寧靜。抬首,困惑地眨了眨白金眸,柔聲地應了聲。木門嘎然開啟,清蓮馥香隨之飄逸。淡紫身影映入眼簾,紫羅蘭單眸斥著歉意的入室。欠了欠身,紫羅蘭啟口說道:「柳小姐,有位官客想要見您。」

擰柳眉,白金星眸眨去了不解。「天色已晚,請轉告那位官客柳兒已就寢。」抬首凝望著滿是星辰的晝夜,悠然鶯嗓徘迴不去。

「但,那位官客執意說要要見柳小姐您啊。」搖搖首,無奈地眨了眨單眸。噙著苦澀的笑意持續說道:「就連外面的姊姊們都無法擋住那位官客啊。」憶起那男人完全不將妖媚的姑娘們放在眼裡,她不禁的失笑。

倏地,她想起了那男人所交待的話語。眨了眨眼眸,有些猶豫的道出:「那位官客說,他名叫瓦羅。」道出生澀的名字,靜待著花之首的反應。

熟悉中帶著些陌生,悄悄地滑入耳廓。詫異的瞪大美眸,不可置信地微張櫻唇。「請那位官客稍等,柳兒立刻更衣去見他。」歛下羽睫,白金眸中有著藏不住的情緒。

「……柳小姐?」儘管沒有表現於面上,但心中有著數不盡的詫異,多得快要溢出心房。「柳小姐並不用這麼地勉強,請白蘭大人出面就能解決了。」擔憂地上前,憂愁地擰眉,小手覆蓋於花之首的冰冷柔荑

「不、不用麻煩義兄了。」搖搖首,緩緩地起身準備更衣。套起象徵著大喜的絳紅,少女則是捧起躺在一旁的銀珠飾品幫忙整理著繠繠髮絲。「畢竟義兄現在並不適合露面。」儘管被保護於羽翼之下,但是她卻比任何人都還要瞭解面臨的危機。

「也是……」垂眸,紫羅蘭單眸不住擔心的徘徊不定。從鏡中的反射瞧見了擔憂的少女,花之首不禁的失笑。「沒事的,庫洛姆。只是去見一下客人罷了。」柔荑拿起胭脂在面上畫下痕跡,此刻的她更加動人。

這回少女並沒有應聲,只是悶不吭聲的梳理著柔順如瀑布般的髮絲。靈巧的小手盤起了簡單卻不失優雅的髮髻,為盤起銀絲插入玉步搖以及綻放的艷麗牡丹。「請柳小姐一切小心。」淡漠的,之後少女不再言語。

「我知道了。」莞爾一笑,稍稍地彎下纖細柳腰,在少女粉嫩面頰上落下淺淡一吻。「等等見完客後我們一起吃點糕點如何?」憐愛地瞇起燦星眸,順了順柔軟細長的紫羅蘭髮絲。

「是。」牽起了笑靨,單眸閃爍著名為喜悅的光芒。









#











銀灰的眼眸環視著精緻華麗的會面室,不耐地擰起劍眉,隱誨的狠戾微弱地散發著光芒。粗糙的大手端起了溫熱的陶瓷茶杯,細細地啜了口茗茶。為熱的液體滾落於他的咽喉,逐漸回甘。

孤燥的房內只剩下自己單獨一人等待著,寧靜與樓下的吵雜完全隔絕。就連時常緊跟在自己身旁的那個孩子也不在。當然,那孩子堅決不讓他靠近百花閣一步,更何況是踏入其?

夜晚的花柳街好不熱鬧,張燈結綵,象徵著大喜的紅色燈籠高掛於店家門口。達官貴人駕著華麗的馬車到來,噙著妖媚笑意的姑娘們殷勤地招呼著。勾搭著美麗的姑娘,爍燃著慾望的饕餮們舔舐了唇瓣。

生益昌隆的,莫過於新開的百花閣。姑娘們的談吐優雅、似被特意調教過,懂得何時該前進何時該後退,十分地得客官的歡心。又或者,他們是衝著美麗的百花閣之首而前來的。

歛下銀灰眼眸,他勾起了嘴角。看著水面映出的自己,他愉悅地笑了。

是啊、有多少人為了那美麗的牡丹而揮霍大錢呢?有多少人為了虧看那美麗的容顏而鬧事呢?而他,卻如此輕易地就被容許見面,這是何等諷刺的事?

悶笑了聲,他再次啜了口茶。

輕巧似黑貓般的步伐細細地傳來,老舊的木板發出聲響。抬首,只見一抹端莊纖細的身軀從門扇的另一方透了過來。似玉珠滾落般,響亮且清脆,似夜鶯般嬌媚的嗓音傳來。

「失禮。」門扉緩緩地拉開,映入眼簾的女人令他瞬間地吃傻。歛下的燦星眼睫掩藏不住無止盡的羞澀,含羞帶怯的牡丹花緩緩地綻放。一身赭紅,似火般熱情,似牡丹般嬌豔。

「您久等了。」欠了欠身,噙著恬靜笑意的女人抬首。淡淡地直視著眼前尊貴且散發著一種令人恐懼氣息的男人。「今夜由柳兒服侍您。」絲綢衣裳偏偏而起,好似晡夕晚霞輕飄於蒼穹。

「過來。」帶著不可反抗的語氣,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牡丹花詫異地抬首,只見眼前貴客勾了勾修長的指頭,銀灰眼眸似在誘惑般地牽扯著她的魂魄。垂落於寬大肩膀的細細髮絲令他蒙上了一層慵懶。

「是。」垂首,銀絲繠繠。一陣前所未有的心悸震動得她難以喘過氣來,空氣中過於壓抑的氣息令人難以呼吸。雙腿似鉛般沉重,但心神卻早已備勾走。踏著沉重的步伐,她失神地朝著男人的所在地走去。

男人滿意地勾起了蠱惑的笑容,粗糙的大手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髮絲。「怎麼?怕我?」悶哼地笑了,似火焰般熱情的視線伴隨著落坐於身旁的女人落下。

「不、您誤會了……」感受到那銀灰的眼眸似乎想要貫穿自己,她下意識地低首,燦星眸說什麼也不與男人有所交會。「柳兒要感謝爺您的相救都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是畏懼?」優雅地吐露出完美無缺的語句。

「是嗎……」低笑,低沉的嗓音語充滿誘惑的嘴角令她忍不住地窺看了男人的容姿。「那麼、對待救命恩人是如此的態度?」大手無預警地覆上纖細柔荑,不算粗暴卻也不能稱作溫柔地將女人拉入懷抱。

「爺、請您放開。」無預警地落入了男人寬大溫暖的懷抱中,縷縷銀絲在空氣中劃過月牙的弧度。跌落於男人懷抱中的她緊緊地圈住了男人的頸,瘦弱的身軀半趴在男人精瘦的身軀上。

「那麼,妳要如何報答我這個救命恩人?」低首,瞥見了羞澀已經染上玫瑰的面龐,一陣愉悅以及戲弄的心不由得浮了起來。天然薰香繚繞於鼻前,他貪婪地嗅了嗅,瞬間感覺置身於仙境。




此女,可為天降神女?




國色天香、水出芙蓉、傾國傾城、古今絕色……這些詞早已無法來形容眼前的女人。暗笑了下,被衣裳包覆著的強壯手臂更是扣緊了纖細柳腰,勾起戲弄的笑,他湊首,兩人之間毫無距離。








「以身相許?」噙著戲謔的蠱惑笑意,粗糙的大手輕挑起了圓滑的下顎,迫使得眼前的美麗花魁與自己對視。輕起薄唇,他悄悄地在她唇上呢喃,陣陣悶癢從唇瓣傳來。

銀灰眼眸凝視著無瑕的白金,只見流轉於眼眸中的羞怯以及慌張展露無疑。
白金眼眸望進了深沉的銀灰,只見夾雜於眼眸中的溫柔以及戲謔流轉於中。









至此,兩人陷入名為愛的陷阱。








#










「大司農、司士到!」洪亮的嗓音震響了天際,休憩於屋頂上的鳥兒嚇得拍翅而飛。大殿的門哳然開啟,經過歲月沖刷的大門發出了響亮刺耳的聲響。

「陛下。」輕柔似虛無的嗓音迴盪於空虛的大殿之中,昏暗的大殿倏地出現了細微的光線。被斗篷籠罩的暗黑身影踏著沉穩的腳步,身旁伴隨著穿金戴銀的青年,兩人豪不畏懼且豪不在意的進入流陽殿。

「嘻嘻嘻、陛下,史庫瓦羅要回來了。」揚起燦爛如朝陽的笑靨,頂上的耀眼頂珠顯現出了此人非凡的身分。修長的手指玩弄著心愛的匕首,似刺蝟般蓬鬆的髮絲隨著風搖擺著。

「……」輕挑眉,墨黑霸王不語。爍然的血腥凅眸流轉著狠戾及嘲諷,微啟性感薄唇,乾澀的嗓音低沉似低吼。「朕交代你們做的事進行的如何?」粗糙的大手端起一旁鑲著黃金的酒杯,將其液體一口飲進。

「回陛下,進行得非常完美。」欠了欠身,全身籠罩著墨黑斗篷的男子面頰勾起淡漠的輕笑。「無人察覺。」不屑地冷笑,連身帽下的笑容深不可測。





「很好。」






勾起了淡笑,墨黑霸王笑了。
















「垃圾,有何進展?」狠戾血眸噙著笑意,霸王笑得深不可測。大手支撐首,翹起修長的腿,霸王居高臨下地凝視著臣子。「過了數日,你總該有些結論了吧?」挑眉,威嚇性的話語凝結了空氣。

「回陛下。」擰眉,從垂下了髮絲之間他似乎看到了那與以往不同的笑靨。「臣並未找到任何能證實百花閣便是密爾菲奧雷的證據,但臣卻找到了百花閣不同的地方。」欠了欠身,他回道。

「喔?」感興趣地挑了挑眉,凅血眸中流轉著濃厚的興趣。「道來聽聽。」一口飲進了香醇的液體,滾燙似火地滑落於他的咽喉。

「在這近一個月的觀察內,臣發現了百花閣內的姑娘們都蘊含著微微的武功。」頓了頓,他吞了吞口中的唾液。是啊、如他細心呵護寶貝的牡丹花一樣。儘管有著千萬個不願,他還是將實情吐露了出來。

若,被眼前的帝王發現了一絲異動或者一點蛛絲馬跡。依照霸王的個性,很有可能會進行一場大屠殺。盡管,他們只是加普通的青樓,但為了保全權利以及江山,就算是件殺無辜也要確保一切的安全。

「是嗎?」勾起了抹笑,黑色霸王笑得好看,卻也笑得深不可測。眼眸中流轉德是什麼,就連他這身為臣子的也無法得知。「很好,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歛下眼睫,霸王瀟灑地揮了揮寬長的衣袖。

「陛下?」不解地擰眉,看著異常舉動的霸王他深深地感覺了詭異之處。若是往常,眼前的霸王早已下了殺無赦之令。但,此刻的他卻從容不迫地坐在王位上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

「怎麼?」挑眉,似乎早已預料到臣子的疑惑,勾起了笑,血眸爍然著血光之災。穿透了銀灰鋒利的眼眸,隱隱約約地,他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麼。再次地,他牽扯起了嘴角弧度。「不滿無法殺戮?」

「不、」身形頓時一震,柔順銀絲垂落於肩。銀灰眼眸猛烈地收縮著,此刻的他緊握著自己的手,額上似乎滑下滾滾如珠的汗水。「臣先告退。」起身,他朝著落座於王位上的男人拜揖。

旋身,銀絲劃破靜謐空氣。擰眉,似乎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以及恐懼。埋藏於體內的心猛烈地跳動,撞擊著他的胸膛。大手覆上寬廣胸膛,緊緊地抓著胸前衣襟。







「此行已了,莫做春秋。百花之王,流陽牡丹,天香獨步,國色無雙。馳名四海,非汝所有。汝身大任,無可分神。情非得已,血染牡丹。」低沉沙啞的嗓音滑入耳廓,似惡魔傾舔耳畔。

銀灰瞳仁猛烈地收縮,詫異地瞪大眼眸。他立即旋身,朝著地王下跪。「陛下、莫要殺戮!」指甲深深地刺入他的掌心,冰冷汗水四嘲笑地親吻著他的面頰。「百花之閣,百花之王,臣下摯愛,難分難捨。若非得以,血灑花魁,便是殉情,絕不獨活。」

「哼、好狂妄的口氣。」不慍不怒,霸王暢快地大笑著。「若你是如此傾慕那朵牡丹,何不把她接來?」手臂倚靠著頭,流轉著趣味的眼眸愉悅地瞇起。

「……」不語,擾人的思緒不斷地纏繞,如鎖鏈纏繞著他的頸一般,使得他無法喘過氣來。「臣會考慮,告辭。」欠了欠身,歛下眼眸,眼眸中藏有著無數的慌亂以及不解。


為何?為何陛下如此清楚那朵嬌花?


凝視著大司馬遠去的背影,原本噙著諷刺笑意的帝王拉下嘴角弧度,喃喃地自語。「為情而癡狂,多麼的愚昧。」冷聲一笑,力道倏地收緊,掌中的酒杯出現裂痕,隨即碎裂。





「白蘭‧傑索,如你意否?」




瞥著散落成一團的棋子,他勾起了嗜血的笑。掌心中燃上了炙熱火炎,隨著一聲巨響,散落一地的棋盤猛烈地燃燒著。凝視著旺盛的火燄,血眸中倒映出了狠戾以及嘲諷。












──痛心泣血的棋局,現在才要開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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